他頓了一下:“在這舉目無親的城市裡,我一直想交個朋友。”
邊說林雲起不太愉快地眯起眼睛,車內沒開空調,羅盤七卻仿佛感覺到一陣寒意。
車子最後停在一棟平房前,房子的破爛程度和這輛皮卡有的一拚。
“很早以前買的,我一直在等著拆遷。”
屋內灰塵嗆人,林雲起戴上口罩,推開裡麵的房門,這間屋子倒是很乾淨。用力掀開防塵罩,一台台精密的儀器陳列在側。
羅盤七認出其中有食品分析速測器,微生物細菌檢測儀,還有一台類似質譜儀,但又長得不太像……總之,各式各樣的儀器。
“涵蓋網購在內的合法購買。”林雲起解釋一句後戴上手套,取出保鮮盒裡的蝦肉,開始進行檢測。
羅盤七想到什麼:“昨晚餐廳裡的?”
林雲起點頭:“有毒的可能性其實不大。”
剛開始認識時,柳老板沒少請他喝奶茶,想要投毒不用等到今天。
羅盤七皺眉:“這些儀器不便宜吧?”
“還行,不超過六位數。”林雲起:“我以前考慮過做食品健康方麵的生意,才買的。”
特殊小組對林雲起早就調查過,但是涉及私人財產方麵,他們隻是草草了解一番。
“你的主業不是掃樓和做家教?”話裡也沒有掩飾調查過他信息的意思。
“家教費用一個月十萬。”
羅盤七瞳孔地震。
林雲起:“那家原本請了個美女畫師培養孩子興趣,後來男主人和老師曖昧不清,女主人不吵不鬨,高薪又招了個男家教,要求會多國語言,形象氣質佳,畢業名校等等。”
羅盤七:“然後呢?”
林雲起:“男主人生怕自己老婆抵擋不住誘惑,每次我去輔導,他都會在家裡,偏偏不能說什麼。因為他老婆會拿當初他那句‘思想彆齷齪,都是為了孩子’懟回去。”
“……”
“除此之外,我的大部分兼職平均下來也是每小時按千元為單位收費。”
羅盤七咽了下口水:“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掃樓?”
“鍛煉身體。”
日!
靠著強大的意誌力,他硬生生把臟話憋在了心裡。
檢測結果果然是一無所獲,除了因為放了一夜,細菌含量有些超標。
“你可以把剩下的食物帶走,看看有沒有加些令人上癮的東西。”
林雲起又和羅盤七說了近期還要去柳老板的自助餐廳,沒再多待,離開小平房。臨走前囑咐對方記得鎖門,似乎完全不擔心裡麵的東西被偷。
回小區時,隔著老遠就看到白辭在被人糾纏。
“我鄭良使對天發誓,生命之火不熄,對你的愛便不會減少一分。”
林雲起記得死的住戶叫鄭良天,這對兄弟的名字倒挺有意思,最後兩個字合起來剛好湊成‘天使。’
“這是我高價買來的餐券,”鄭良使小心翼翼掏出一張卡片,“我想讓你陪我一起享受,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
白辭不知考慮到什麼,忽然改變主意,展開一張消毒巾,讓他把餐券放在上麵。
鄭良使非但沒有被嫌棄的憤怒,仿佛沐浴到了天大的恩賜,感恩戴德地說謝謝。
林雲起看得搖頭。
白辭:“彆阻礙空氣流通。”
鄭良使生怕惹他不快:“我消失,這就消失,你一定要去啊!”
說完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離開。
鄭良使魂不守舍,甚至沒有看到林雲起。
“愛情使人盲目。”
林雲起很想交一個朋友,哪怕像柳老板這樣,最開始他也沒嫌棄對方的怪異。
但白辭不同。
接近對方的人非瘋即死,林雲起覺得這點不是大問題,自己同樣常遇人不淑,但降智著實忍不了。
每個靠近白辭的人,智商就像被削平了的山峰,林雲起擔心彆哪天自己也被削了。
怕什麼,來什麼。
林雲起都已經停好車,站樹下不往前走,白辭的目光卻像是鎖定了他,主動走過來。
“中午好。”
“午好。”
話題僵在這裡。
白辭抖了抖消過毒的餐券:“上麵的餐廳名,和你之前傳單上是一個名字。”
林雲起:“就是同一家自助餐廳,叫飽人齋。”
白辭:“下次營業你去麼?”
林雲起:“去。”
“哦,那我也去。”
一通尬聊,氣氛再度陷入沉默,林雲起注意對方在看自己的小皮卡,處於禮節問:“那天要搭順風車嗎?”
“要。”
“……”這該死的客套。
林雲起沒準備載他,到時候再用沒聯係方式通知不到這種理由敷衍一下就好。
下一秒一張名片遞到麵前,很厚重的做工,上麵隻有名字和聯係方式。
白辭:“我等你電話。”
林雲起這下無話可說,一抬頭,發現鄭良使居然還沒離開小區,偷偷躲在一棵樹後,眼巴巴望著白辭。
白辭顯然也注意到了,瞥了眼那裡,薄唇勾起輕蔑的弧度:“人活一世,為什麼要去當舔狗?”
莫名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太對勁,林雲起沒細想收好名片揮手說再見。
他走後,口袋裡的骸骨狗鄙夷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白辭摸了摸指尖,那裡似乎還有林雲起接名片時手指短暫接觸留下的餘溫,他笑了笑隨後道:“我不是人,我可以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