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言慶幸白辭日常是較為寡言的人,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張嘴,真挺毒的。
“你在現場?”
白辭看著天邊還未走遠的烏雲,答非所問:“公民有集會、遊行和示威的權利,你該予以保障。”
聶言一腳油門加快車速, 麵不改色道:“前提是他提前申請, 承諾絕對不使用暴力。”
擔心激怒餓死鬼, 這次聶言沒有帶羅盤七。
離小區還有幾公裡的時候, 聶言拍了下方向盤, 越是趕時間, 就越容易遇上紅綠燈。
紅燈剛好卡在他這裡, 前方老人拄著拐杖蹣跚前行,而就在老人身後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餓死鬼捧著碗正朝另一個方向飄去。
聶言按了好幾下喇叭,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有病嗎?”後麵車主伸出腦袋罵:“一直按喇叭。”
這地方不能變道, 聶言在組裡的小群問:【誰在新河路附近?】
很快有人第一個響應:
【羅盤七:頭兒!我在這邊街道辦事處取材料!】
聶言沉默了:【還有嗎?】
有的成員說在南山,有的成員在露營地處理靈異事件……除了羅盤七, 離這邊最近的人趕過來也要大概一小時。
聶言歎了口氣,打下文字:【餓死鬼正在朝那個方向走, 想辦法拖延時間。】
【羅盤七:???】
街道辦事處外,羅盤七夾著文件袋, 就差沒仰天長嘯。
手上瘋狂轉動的羅盤指針提醒他,餓死鬼和自己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正當羅盤七絞儘腦汁思考苟活的辦法時,一切好像又平靜了下來。
羅盤七輕輕撥拉了一下羅盤指針, 周圍的空氣中瞬間漂浮著幾十根細針。
他深吸一口氣,確定寒氣的蔓延延緩了,小心地往那邊走。最後在垃圾桶邊, 羅盤七看到一個狗頭正在和餓死鬼對峙。
是白辭的狗。
羅盤七曾經見識過對方的本事,當下都顧不上害怕餓死鬼,一臉古怪:“你的身體呢?”
“暫時拆了。”骸骨狗麵對餓死鬼,也不敢放鬆,頭
也不回道:“擔心有行人看到,被嚇死。”
“……”明明這樣才更加驚悚。
不理會羅盤七,骸骨狗向來見鬼說鬼話:“強大的餓死鬼大人,我尊貴的主人想約你談一談。”
餓死鬼不為所動。
骸骨狗:“你被放鴿子另有原因,作出審判前,至少也該留下辯白的機會。”
餓死鬼從不給食物機會,但這兩個一個沒血肉,一個陽氣重,不屬於食物。他思考了一秒,決定最後給一次機會。
……
林雲起家。
主人在睡覺,客廳裡,白辭坐一邊,聶言和羅盤七坐一邊,餓死鬼盤腿坐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正如白辭所說,負負得正起了作用,有鳳冠放在那裡,這棟樓雖然陰氣依舊很重,但餓死鬼一靠近,總有種不自在感,不禁把碗稍微往花盆旁移了一點。
“異物越強大,氣息越難以遮掩,這是最淺顯的理論。”白辭直接切入主題:“實際上,越強大的異物越容易被遺忘。”
骸骨狗探出頭湊熱鬨。
“眼前就是個例子,”白辭看了眼餓死鬼,毫不客氣道,“他是個巨大隱患,但你們能想起他的次數,隨時間流逝寥寥無幾。”
羅盤七仔細回憶,自從餓死鬼出現後,正兒八經地開與之有關的會議,僅僅一次。
除非是來林雲起家,或者偶爾看林雲起吃東西,才會忍不住有些唏噓,其他時候,確實少了應有的警惕。
“妖魔鬼怪因為破壞力大,壽命長,到底為天不喜,”白辭,“這一紀元,人類才是天地間的主角。”
聶言:“自我保護意識?”
“算是一種修煉激發的特殊能力。”白辭:“他們自己也在無意識的這麼做,譬如吊死鬼不願意離開死亡地,餓死鬼一族總喜歡和獵物比命長。”
說白了,這是在減少和世界的因果聯係。
羅盤七用手機備忘錄及時記錄,好讓組裡的專家針對性研究一下。
白辭今天已經說了夠多的話,閉眼輕輕按了按眉心,擺出一副慢走不送的姿態。
羅盤七和聶言差
不多同時站起身,羅盤七習慣性跟餓死鬼保證:“三天,三天之內一定……”
話沒說完,房間裡的氣溫驟然降低一度。
臥房裡,林雲起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些涼,把被子往胸口拉了拉。
餓死鬼不善地摸了摸碗邊,下了逐客令。
不敢再繼續胡亂設破案時限,羅盤七皮笑肉不笑道:“我下去開車。”
剛走出單元門,他在原地愣了一下,對後麵走出的聶言說:“這明明是林雲起家。”
但白辭和餓死鬼的作態,搞得他們更像是屋子的主人。
聶言平靜道:“對餓死鬼來說,裝食物的餐盒和食物都是他的。”
“那白辭呢?”不等聶言說話,羅盤七自言自語:“他肯定把自己當成房子未來的男主人。”
“……”
上車前,羅盤七最後回頭看了下林雲起家的窗戶:“白辭居然肯耐心答疑解惑……”
如此反常,不知道今天的太陽會不會從東邊落下。
彆說羅盤七,就連骸骨狗都覺得白辭今天在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