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上的麻煩不是你不開門,它就不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翌日林雲起再次被叫去做筆錄。
配合地趕過來,發現白辭也在,他環視一圈,感覺少了一個咋呼的身影不太習慣:“羅盤七呢?”
回答他的是聶言:“上山開光。”
“……”現在年輕人都這麼脆弱了麼?
聶言說話要比羅盤七精煉許多,在他坐下後直奔主題:“許竹天死了,今天早上派出所收到一個大紅燈籠,上麵用血寫著許竹天的名字。”
林雲起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聶言讓這種預感成真了:“收到燈籠的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員,立馬就送去鑒定,是人皮燈籠。”
林雲起頓時明白會被叫過來的原因,昨天自己才打過報警電話。
“監控顯示,他快到派出所時,突然拐入了一條巷子,然後人就不見了。”
林雲起:“所以除了凶手,我是最後見過他的人?”
聶言點頭。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白辭這時開口:“一路都是行人,見過他的人就多了,你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
聶言輕按了一下眉心,懶得反駁,重心放在林雲起身上:“昨天見麵時,許竹天有沒有表現出什麼古怪?”
林雲起:“全程都沒有正常的地方。”
聶言忽然問:“你的第六感呢?有沒有告訴你什麼?”
林雲起目光閃爍了一下,麵上卻看不出太多異常:“早在酒店婚宴上,我就覺得他命不久矣。”
在對方進一步深究時,林雲起先進行了提問:“酒店裡羅盤七不是也帶走過一個紅燈籠?”
聶言點頭:“一個材料的,都是人皮。出事的那名外國人家屬還在辦手續,屍體一直沒火化。我差人去看過一趟,後背的整張皮不知什麼時候被扒了下來。”
“監控呢?”
“被鳥擋住了。”
更多的情況聶言不方便透露,詳細詢問完林雲起和許竹天的見麵過程後,表示他可以走了。
白辭站起身,準備一道出門。他過來不是做筆錄,而是按照約定告知女鬼消散前留下的信息。
臨走前,聶言叫住他:“總部一個神叨的家夥,算出天海市即將有災厄來襲,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這場災厄的來源和鬼嬌娘同黨有關。”
“你想表達什麼?”
“總部的意思是,必要時為了找到這個人可以不那麼講規矩。”
白辭冷笑:“不擇手段嗎?”
“為了城市太平,我們彆無選擇。”聶言:“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哪怕不合作,我們也不要是敵對關係。”
誰都沒精力搞內耗。
白辭:“合作也行,前提是我不出麵,對結果也概不負責。”
遠程協作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
……
林雲起在車上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白辭走出來。
“這麼久?”
白辭係好安全帶:“上了年紀的人廢話多。”
林雲起聽得好笑:“人家聶隊長也就三十出頭。”
車子上路後,一直有嘎吱嘎吱的響動。白辭認真建議:“該換車了。”
“沒大問題,放心坐。”
紅綠燈處,林雲起注意到路邊有很多賣花的,挑了挑眉說:“明明七夕已經過了,離情人節也還有好幾個月。”
白辭居然比他‘潮流’點:“網上最近興起了一個追葉節。”
林雲起聽過購物節,追葉節又是什麼?
“商家打出的標語是:趁著樹葉未曾全部凋零,趕緊向愛的人告白。”
林雲起嚴重懷疑,這是為了處理積存貨物,搞得離譜推廣。
無論如何,追葉節這個噱頭還是很管用的,在此影響下,最近的大型相親活動如火如荼,城市因此多了好幾個相親角。
就連以往沒什麼人的公園,如今林雲起黃昏時去散步,都能看到不少小年輕坐在長椅上你儂我儂。容易和愁緒化等號的秋天,莫名跟著鮮活起來。
手機鈴聲響得突然,嚇了正在接吻的情侶一跳,林雲起抱歉地笑笑,加快步伐邊走邊接。
“好久不見啊,老同學。”
林雲起無奈:“距離你上次雇我打假靈異比賽,也沒多久。”
對方哈哈大笑,先是禮貌問了下他過得如何,隨後開始哀歎自己流量下滑得厲害。
“我近期的視頻,網友不太買賬。”
這位老同學家裡很有錢,但他喜歡被關注的感覺,粉絲流失對他來說,可謂是生不如死。
林雲起沒接話,安靜等重點。
“最近的相親血燈籠案你聽說沒?”
林雲起:“民警上門做過宣傳。”
“這案件現在關注的人可多了,都說是靈異事件。還是跟上次一個價格,要是你能查到什麼,我再加五萬。”
林雲起:“這種事,你自己也可以上。”
“我上了,然後被人認出來是網紅,說我目的不純,差點被罵死。”
林雲起無話可說。
“幫個忙唄,我這價格也挺厚道的,”老同學憧憬未來,“再有十萬粉絲,我的平台粉絲量就可以破五百萬!”
這活兒本質上類似私家偵探的生意,符合林雲起的業務範圍,他沒過多猶豫:“好。”
“爽快!我前期有調查到一些資料,回頭發你郵箱。”
天氣涼爽,林雲起先是繞著公園跑了一圈,晚上衝了個澡,才開始邊吃夜宵邊打開郵箱。
根據資料顯示,前幾名受害人都是通過相親群開展了一段網戀,陸續出現精神恍惚、自殘等異常行為,之後情況愈發嚴重,家人稍不留神,他們便會用鮮血來澆染紅紙,隻為了製作燈籠。
目前兩種說法比較普遍,一是受害者在線下麵基時被下藥,另外一種則是犯罪嫌疑人是個迷人的瘋子,他不斷給受害者洗腦,說動他們進行自殘式的奉獻。
“一個變態罷了,還迷人……”林雲起搖了搖頭,上網搜索後發現詐騙犯竟然擁有一批粉絲,甚至據此創造出一係列孤僻陰鬱的藝術形象。
相關新聞反而被壓到了後麵,一圈瀏覽下來,找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受害者性彆不同,年齡不同,工作和家庭環境也沒相似處,唯一的共同點是對害他們的人守口如瓶。
“我愛你,求你,帶我走!”
這是一個受害者被媒體采訪時的反應,縱使加了馬賽克,依舊能從激動的情緒中聽出癡心不悔。
何其似曾相識的一幕。
林雲起想起了許竹天,確切說是想到白辭的那些瘋狂追求者們,論瘋魔程度,兩撥人有的一拚。
資料裡提供了幾個相親群號,都是受害者曾經加過的,林雲起先加了一個‘秋天的約定’。
這是一個千人相親大群,他一進去,立刻就有人來搭訕。高級大群共有五個管理員,看到其中一位時,林雲起手一抖,夜宵差點沒撒出來。
真人頭像,男人單手拿書,精致的側臉顯得高貴又冷漠,充滿了迷人的氣息。
“白辭?”
林雲起點開大圖再三確認,頭像確實是白辭。
他試著私發了一條消息:【頭像好帥,是本人嗎?】
管理員的網名叫敲厲害的土狗,居然是在線秒回:【在呢,你是MM還是GG?】
林雲起的資料卡上性彆年齡都是隱藏項,單靠一張小清新頭像,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他把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你猜。】
【敲厲害的土狗:不要用句號,用省略號,要知道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大晚上的,實在是膩味得讓人受不了,林雲起看了眼資料,緩了緩又加進一個‘一生相隨’的相親群。
做好心理建設,他還是第一時間去看群主和管理員的資料,確定沒有那個‘敲厲害的土狗’,不禁鬆了口氣。
這個群比剛剛的還熱鬨,就他看資料的這會兒功夫,消息已經99。
林雲起往上爬樓,發現主要是一個‘七仙女’的網友和‘北鬥星的愛’在聊。
看到‘七仙女’的頭像,林雲起再次陷入冗長的沉默。
沒錯,又是一個白辭。
不過這張照片和先前那個不同,是張大頭照,像素有點模糊,似乎是從哪裡截下來的,以至於林雲起剛開始都沒發現。
他再度私信,問了同樣的問題:【頭像是本人?】
七仙女回複的速度沒土狗快,過了一分鐘才回了消息:【滿意麼?】
林雲起和他聊起來,沒有土狗的油膩,七仙女似乎有意無意喜歡把話題往宗教上靠攏。
這是有人用白辭的臉招搖撞騙?
林雲起皺了皺眉,準備為白辭討個公道。
他先查了七仙女的IP,但沒成功,正常人一般不會去做IP隱藏,這個七仙女的可疑程度瞬間飆升。
隨後林雲起又查了‘敲厲害的土狗’。
“看來不是一個人。”
這位是固定IP,林雲起查得很順利,隻是看到結果時,他麵色微變。
‘敲厲害的土狗’竟然和自己在同一個小區。
要是再往更細致的查,免不了過界。林雲起想了想,重新聯係對方:【視頻,好嗎?】
【敲厲害的土狗:我和室友合租,不想吵醒他。】
林雲起抿了抿唇,打給了白辭。
……
秋季的夜晚很涼。
白辭躺在床上,像是一具沉默的屍體,不蓋被子,身下的床單也瞧不見絲毫褶皺。
老樓的特色是,哪怕是個鬨鈴,有時候樓上樓下都能聽見。所以白辭夜晚手機會特意調成震動,防止被林雲起發現異常。
“喂。”看到是林雲起的電話,他想也不想地接通。
“是你嗎?”
白辭略微疑惑地‘嗯’了聲。
林雲起試探問:“敲厲害的土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