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那扇經羅盤七一形容,似乎有罪惡加持大門緩緩打開。
女主人就坐在和大門直對地方,聽到響動,第一時間轉過頭。
一張梨花帶雨小臉頓時暴露在聶言和侏儒麵前。
正如羅盤七給出預兆,門內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煞氣似飄逸彩帶,盤旋在房間每一個角落,其中好幾縷正在他們腳邊浮動。
聶言麵色不變,隻是輕歎了口氣。
記得不久前,他才在羅盤七麵前說過,還好林雲起有一份教書育人正常工作,現在想來,到底是自己目光短淺了。
侏儒微皺著眉頭,根本不需要懷疑,女人身份一眼便可以看穿……是煞。
已經有太多年沒有煞現身了,大家都快逐漸遺忘了還有這類凶物存在。
女主人眼中閃爍著激動淚花:“你們,都是來幫我找孩子嗎?”
倘若不是腿邊煞氣不散,這真是一出完美表演。
聶言在她對麵坐下,雙方都儘職地扮演著各自角色。和對待日常案件一樣,他麵無表情安慰兩句後,詢問孩子丟失過程。
女主人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不斷重複孩子昨晚被他爸說了幾句,之後一直說想見林老師,然後一覺醒來人就不見了。
聶言彆有深意地看了林雲起一眼。
“近來有沒有在家附近見到過奇怪人?”
女主人陷入回憶,遲疑地點頭。
“大概從半個月前開始,有一個人每天晨跑都會路過我家門口,以前這附近很少有人晨跑。”
聶言打電話叫來模擬畫像師。
模擬畫像師到得很快,心如死灰地聽著女人描述,筆下快速勾勒著人物麵部線條。
這才過去多久?他記得幾個星期前才給餓死鬼做過刻畫,現在又開始幫煞描繪犯罪嫌疑人。
莫非現在模擬畫像師已經是一線工作了?
悵然不影響動筆速度,技巧本能早已深入刻進了骨子裡。大約十五分鐘,一張畫像展示在眾人麵前。
“應該差不多,”女主人口吻帶著不確定,“他每天隻是快速跑步路過,我也不是很確定。”
這幅畫參考意義不大,重點隻能看出服裝。畫麵上人穿著連帽衫,連帽衫裡還戴著鴨舌帽,根本看不見臉。
林雲起突然拿起畫像:“感覺……”
“你見過?”羅盤七忙問。
林雲起搖了搖頭:“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不過這樣穿衣服人挺多。”
這種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不散,以至於放下畫像後,他時不時還會瞥上一眼。
女主人妝先前被淚水暈花,這會兒人一多,起身去廁所收拾殘妝。
她一走,侏儒搖了下頭:“沒有說謊痕跡。”
林雲起旁聽他們對話,也沒覺得不妥。人心難測,自己把孩子偷偷賣掉,再報案事每年全國總有那麼幾樁。
不過以他對女主人了解,對方是打從心底裡疼愛這個孩子,不存在買賣可能。
聶言突然問林雲起:“你對這家都人有什麼了解,比方說與人結怨?”
最後一句主要是為了不讓人生疑,他實際想要知道是女主人家庭情況。
林雲起挑重點說:“這家男主人一向很有危機感,總擔心我和他妻子有過深牽扯。”
“確定是一家三口,都在一起生活?”
聶言特意點出這句話十分古怪,林雲起隻能用古怪方式回應:“一家三口,整整齊齊。”
聶言又問:“男主人行為舉止,看上去正常嗎?”
林雲起中肯評價:“沒女主人正常,女主人待人很和善。”
“……”
侏儒忽然插話:“如果硬要讓你用一個詞形容這家男主人,你會怎麼形容?”
林雲起是個善於挖掘人性閃光點人,他試圖回想男主人優點,但能想到僅有脾氣暴躁,多疑敏感等貶義詞彙……最後隻能籠統表示:“他,算是個好人。”
一旁白辭不知何故笑了一下,聶言卻是無奈低頭喝了口水,用手按了按眉心。
“有多好?”羅盤七忍不住確認:“是你評價柳凡是個好人好,還是在電視節目裡祝福吳聖舒好人一生平安好?”
林雲起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口,女主人重新推門走進來。
“走吧。”聶言在女主人坐下前站起身:“一起去看看你說這戶好人家。”
他說意味深長,期間視線從女主人臉上掃過。
女主人察覺到語意有異,神情中流露出一絲迷茫。聶言皺眉,瞧她這樣子,倒真像是為丟失孩子痛苦普通母親。
一輛車坐不下所有人,好在聶言他們也是開車過來,一新一舊,一貴一貧,兩輛車對比明顯。女主人選擇坐林雲起小破皮卡。
白辭紳士風度沒有發揚在這位女士身上,拉開副駕駛座門,卻不是為女主人開,他自己坐了上去。
本來已經準備開口道謝女主人:“……我坐在前麵可以指路。”
“不用,他知道。”
白辭側過臉看林雲起。
林雲起點了點頭,示意不用操心,隨後還給聶言發過去地址,方便對方導航。
車子逐漸遠離繁華城市區,路過三十五小學時,女主人投去羨慕眼神:“市中心好房子太貴了,如果能在這裡買套房,小鬱上學會很方便。”
林雲起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以你們條件,完全可以負擔起。”
女主人搖頭:“我丈夫對住房要求很高,要買肯定不能買普通,少說也要花好幾千萬。”
她停了一下,說:“有這錢,都可以請一個好老師了。”
羅盤七也在這輛車上,佯裝看風景掩飾眉宇間‘川’字。
這邏輯無論是乍一聽,還是細想,都和常人有很大出入。
曾經柳凡也住彆墅區,但他周圍清一色小彆墅群。
女主人住宅卻是真正豪華彆墅,住在這裡富人們講究**性,每棟宅子間都隔著很長一段距離。
車子先後停下,兩車人彙合。
聶言:“安保還行。”
彆墅區設有保安亭,進來車都有登記。這裡保安可不是三個人加起來四顆牙那種,一共有兩個,年輕力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女主人:“監控錄像已經看過了,沒瞧見有陌生人進入,也沒看到小鬱出去。不過昨晚風大,有段時間,停電了幾分鐘。”
她遙遙一指後方,靠近山脈地方:“如果不是從正門離開,隻能是去那邊了。”
林雲起過去看了一眼,昨晚電閃雷鳴,靠牆邊一棵大樹被劈得半焦。從這到山那邊,豎著一麵高牆。牆中間缺了幾塊磚,體力好點人爬過去不成問題。
女主人問:“要進山找嗎?”
林雲起搖頭,就算找,也得做好充足準備,後麵這座山頭可是不小,直接找人不容易,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聶言看法和他相同,對女主人說:“先去你家看看。”
假設是人販子,拐了孩子後一般會想辦法儘快脫離城市,跑去附近山裡躲著概率極低。
不過這件案子本身就不能用普通刑偵思維去考慮……聶言餘光望著楚楚可憐女人,誰要想不開去拐一隻煞孩子,祖上八代最後估計都得被揚了。
女主人正在輸入家門密碼,彆墅門突然開了,男主人氣勢洶洶衝出來,看到林雲起,臉色難看,頗有種要打架意思。
“說!是不是你帶走小鬱?”
林雲起退後一步,躲開想要抓住自己大手:“冷靜一下。”
男主人眼睛因為憤怒瞪得很大,突然轉頭數落起妻子:“非要請這個家教,早就跟你說了,知人知麵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