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前方有一處小小平台,平台上設有石桌石凳,洞府洞門上方垂著錦屏藤,給洞府自然形成簾幔。
招凝正隨著小蝶走向洞府,半路卻忽然頓住,猛然看向對麵峰頂,小蝶也注意到了。
左峰上方有一陣靈力漩渦正在緩緩成型,招凝不知出了何奇觀,小蝶卻笑了,“仙子,您瞧,我們剛才還說道有前輩閉關突破築基,沒想到正巧被我們碰見前輩突破之時。”
招凝也不進洞府了,晉升築基招凝第一次遇見,或者說築基期的前輩招凝也隻遇見過秦恪淵一人,更不知道晉升築基會引發何種天地異象。
她站在平台邊緣眺望,隻見天空雲層收靈力漩渦的影響,漸漸被吸引到左峰頂上,左峰洞穴中的修士有不少被驚動了,各個禦風而起,落在竹林頂上。
天空中雲層漸漸遊轉成漩渦,天地靈氣似乎裹在雲層中,給雲層附上了一層清光,緊接著異象出現,一道靈力光柱自左峰峰頂某處洞府而起,接連雲層,雲層隱隱有下墜之感。
這靈力光柱並不顯眼,若非修士目明甚至無法捕捉,但正因為目明也讓招凝看到這靈力光柱的渾濁,甚至有數不清的陰影在其中肆虐。
靈力光柱納入雲層中,天地靈氣的躁動越來越強烈,雲層像是受到什麼感召,被天地靈氣壓抑著變化出雲台的模樣,隻是這雲台看起來極不澄澈,甚至形態有些渙散。
招凝聽到竹林上有修士感慨,“這靈台難穩,怕是築基有些艱難了。”
又聽到小蝶在身邊說,“這位前輩經常在多寶樓購買修煉丹藥,瞧現在築基異象,這位前輩怕是沒有聽樓中前輩的囑托。”
見招凝看向自己,小蝶細說了兩句。
“多寶樓的修煉丹藥是一頂一的好,但您也知道丹藥煉製的品質再好,多少還是帶著幾分雜質的,尋常品質丹藥一天隻能服食三枚,多了其中雜質就無法被自身滌洗,而多寶樓的丹藥一日服食五枚,才會到滌洗極限。
像這位高人築基天相,他靈台中靈氣所含雜質過多,不夠純淨,靈台虛浮,想來是至少一日服食了十枚丹藥。”
“靈氣駁雜嗎?”招凝呢喃著,她不在意丹藥雜質問題,她隻是感同身受,自己因靈竅穴受損至體內靈氣駁雜,待到築基,是不是也和這位前輩一樣的情況。
還不帶招凝細思,卻見那雲層幻化的靈台,明明已經成型但在幾度隱顯中,竟然直接崩碎了。
“天哪!”小蝶輕聲尖叫,又下意識地捂住嘴巴,“築基失敗了。”
但這似乎沒有結束,崩碎的雲層變得扭曲,雲層顏色也變得極為暗沉,天地靈氣也跟著□□,左峰峰頂忽的湧起一陣強烈的颶風,風中帶著一絲血色。
“不好!快走!”左峰竹林上的修士瞬間麵色大變,紛紛後退奔走。
“入心魔障了!”不知是哪個修士喊了一聲,緊跟著那風中血色化作一道刀刃向竹林修士襲擊而去。
竹林中的葉片飄落,正巧和刀刃撞在一起,那看著泛著血光又鋒利的刀刃瞬間被竹葉絞了,緊接著一片葉片陡而變轉方向,朝著那處入心魔障的洞府飛去。
“呃……”極快的,洞府裡流出一聲氣絕聲。
小蝶拍拍胸口,又順帶安撫招凝,“仙子莫要緊張,我們散修盟的洞府駐地中都有一位築基圓滿的前輩駐守,絕對不會讓租賃的客人受到傷害的。前輩駐守此地,也會護我們洞府周全,不會讓一些雞鳴狗盜的邪修暗自盜了洞府去。”
招凝點點頭,看著四周修士散了,跟著小蝶進洞府中了解自家租賃的洞府。
洞府確實如小蝶所說,麵積很大,洞府分為裡外兩層。
外層設有會客的短榻長案,以及修行打坐的玉台,許是峰頂,洞府斜上方有一處空洞,陽光從空洞中散下來,落在下方一彎池水中,池中種著玉蓮,玉蓮正值綻放的季節,煞是好看。
洞府裡層隻設了一張床榻和書案,是休息之地。
“仙子若是對洞府有其他擺弄的地方,皆隨您的意願,隻是這洞府四周設了禁製,您萬不可再開鑿其他的內室了。”
招凝對這處洞府很是滿意,點點頭應了。
她將小蝶送出洞府,回來站在平台上,恰巧見到對麵峰頂,散修盟的幾個人正將峰頂洞府中晉升失敗的修士屍體抬出來。
屍體隻有眉心的位置插著一片竹葉,他的瞳孔充血,放大到極致,招凝想起那日看到魔物的模樣,比這具屍體更是嚴重。
散修盟的幾人將屍體放在洞府外的地麵上,幾人又進了洞府,過了好些時間才出來,腰間的儲物袋都鼓鼓囊囊的,似乎塞滿了東西。
幾個人麵上都帶著笑意,有一種滿載而歸的詭異感,說說笑笑的又到了屍體旁邊,那笑意才掩了去。
有人皺眉說,“這不是打咱們散修盟的臉嗎?我們廢了百年才培養的漫山青竹,靜心凝氣,本就是防止有修士被心魔所惑或者修行不甚走火入魔,怎的晉升築基的心魔厲害些嗎,這漫山青竹都沒法子防止。”
“誰知道呢?這一陣入魔的修真者好像不少,昨日清霄宗首座不還親自下山處理了。要我說也沒什麼,四大宗門十年招弟子的時間到了,丹靈穀甚至還提前了,這些修士都按捺不住,想要走捷徑進宗門。這築基境界可是不用考慮靈根就能進宗門,進宗門後直接便是內門弟子,誘惑可不是一般大,這般想著我都感覺自己起心魔了。”
“一邊去。你才練氣幾層,彆想築基了。你瞅瞅這屍體,築基哪有這麼簡單,走了,交差去。”說著散修盟的人將屍體也扔進了儲物袋中,幾人根本不顧竹林中散修的注視,自顧自說笑著下山了。
竹林中有人不忿,“你瞧瞧散修盟這群人,說什麼不讓在洞府打鬥,不準覬覦其他人洞府,可你瞧著,人一死,洞府裡的東西反而成他們的了。”
“那有什麼辦法呢,人家的地盤,還有築基圓滿的前輩看著。你有本事去宗門啊,去宗門死了,你東西也是宗門的。”
招凝沒有再在洞府門口站著,她回到洞府中,洞府寂靜,靜到似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坐在修煉玉台上,盤腿打坐,但卻並沒有行功法,而是一瞬一刻的思索著剛才見到晉升的天地異象。
即使沒有使用靈竅散,靈氣入體或者服食丹藥還是會有雜質,靈氣不純,雜質積澱,修行至練氣圓滿,要晉升築基時就會是剛才那位前輩的情況。
招凝眼前一幕幕都是那靈台異象,虛浮,空洞,渾濁,直至最後潰散。
她在想,平常修行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像她這樣破開靈竅穴,體內又會積澱多少雜質,築基時比那位前輩更加嚴重,說不定還等不到靈台異象。
招凝猛地睜開眼,她從玉台上走下來,跪在短榻上,從寂靈之府中拿出筆墨紙硯放在長案上,磨著墨,心頭想著玉景玨那日的態度,玉景玨是不想為她治療的。
雖說玉景玨滿口萬年前的胡話,說什麼自己修煉的是萬年前絕頂醫道道統,招凝是不信的,但是招凝卻信能施展複靈化傷術的必是玉景玨,而不是他人。
一是從玉景玨的言語中招凝猜測到幾分,二是秦恪淵之前的話讓招凝更加肯定。
“坊間有修行醫道之人,可施展複靈化傷術之神通,此醫道之人性格古怪需有誠心些。”
秦恪淵一字一句在招凝腦中掠過,他那般隨意指出坊間有這人,而這人性格古怪,加之孔家爺孫對歸元城的介紹,玉景玨是唯一附和秦恪淵說法的人,在玉景玨含糊敷衍的說法中,招凝更加肯定。
招凝想,秦前輩說得對,求人醫治,必需拿出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