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靜了片刻,忽聽有人嗤道,“你可彆想得太美妙,這種子一看便不是靈藥種子。”
說話人並沒有戴兜帽,抱臂抬頜,一副高傲模樣,但周圍眾人鴉雀無聲,不敢多言,實則是因為此人修為竟在築基期,這也算情理之中吧,這台上之人能進金丹洞府,估摸也是築基期的師叔。
拍賣人不怒反笑,“哦?程師兄這麼說,想來心中有數?”
“自然。這苦修士除了擅靈藥,還鐘愛飲茶,洞府中僅茶具便有數百套。你且細細聞那種子,可是有一絲茶香。”
拍賣人一愣,將信將疑湊近嗅了嗅,藏在腐壞濃鬱氣息深處的淡淡茶香在鼻尖掠過,竟隻是一顆茶種嗎?!
一見拍賣人沉默,眾人便知那位築基師叔說的八九不離十了,交頭接耳間,有人說“原來是茶種,那便是不值多少靈石了,放在拍賣會上多少抬價了”,也有人反駁“靈茶也是有寧心靜氣的作用,我甚至聽聞上古有靈茶可助修士悟道,甚是珍貴,此物的價格還是不可妄議。”
眾人八卦間,拍賣人也是糾結,東西放上來,轉手便灰溜溜下場,這實在下麵子。
他木盒一闔,提聲便說,“既然是一枚茶種,品種是何未知,珍惜與否未知,那我便掛它二百靈石,不知可有人願一探此物真容。”
二百下品靈石價格說低不低,說高亦不高,在座眾人大多都能湊個熱鬨,可問題在於這二百下品靈石出的值不值。
一眾遲疑中,聽人群邊緣有人應價,“二百下品,我便要了!”
應價人卻是之前揭露表象的築基師叔,見周遭疑惑的目光都聚過來,他不屑一笑,“沐師弟,壞了你生意,是我柴某的錯,我便為你擔一擔底價,免得一枚下品靈石都收獲不得。”
這話明為幫助,實為挖苦,拍賣人氣得冒出一聲“你”字,不知想到什麼便咽了後話。
“二百靈石,可還有出價的。”
拍賣人咬牙喊著。
這似乎涉及到築基期恩怨,參與拍賣會的更多是煉氣期的弟子,便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摻和。
“這氣氛好生嚇人,你說……咦,人呢?”郭穎兒側頭欲與招凝吐槽,卻不想一轉頭,剛才還在身邊的招凝卻不見蹤影了,一大片黑袍罩頭,郭穎兒踮著腳搜尋了好一會,找不到人,嘟囔了幾聲便又看熱鬨去了。
拍賣人喊道第聲,這聲音拉得很慢,帶著刻意等待的意味,甚至能瞧見他的眼神狠狠地看向那築基修士,築基修士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正要提步上來了。
卻聽人群之中,有人出聲,“百下品靈石。”
眾人登時一愣,這是誰擺明要和築基師叔作對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去,卻見不過是個尋常黑袍神秘人,聽著聲音也是掩飾後的不男不女沙啞聲。
“好好好!百下品靈石!”拍賣人登時笑了,瞥向臉色不好的柴姓築基弟子,“怎樣,柴師兄繼續出價。”
柴姓築基弟子盯著黑袍神秘人,“你是何人,罩在黑袍下,臉都不敢露?!”
兜帽微抬,可即便這般兜帽下的臉也被掩得嚴嚴實實。
“你卻是在說笑,這黑袍罩身難道不是暗拍會的規矩嗎?還是不可有人與你競價了。”他話音落下,強悍的威壓直逼而去,站在周遭的其他人皆受到波及。
有人哆嗦地驚愕出聲,“築基圓滿!”
那股子威壓寒意讓柴築基都退了半步,心裡將內門幾個築基圓滿之人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符合的。
莫不是真傳弟子或者剛出關長老?這想法讓他心裡一驚,麵上立刻換了表情,他堆起笑,“既是拍賣,便公平競價。哈哈,我也不過是幫沐師弟擔一擔底價而已,既然師兄出價了,諸位若是也有好奇的,也隨意出價,請——”
冰冷的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柴築基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目光低垂,想往那人身上瞥卻又不敢瞥,生生咽了一口悶氣在心頭。
有著這麼插曲,更是沒有人敢競價了。
拍賣人心情可暢快多了,就算沒賣出多少靈石,可讓柴築基吃癟,他心裡高興,雙手捧著木盒就遞到出價人麵前,可這位築基圓滿的師兄格外高冷,直接甩了一個儲物袋給他,袍袖一揮便收了木盒,全程沒有多說一句話。
拍賣人還想在探查對方身份,便乾脆掀了兜帽,露出一張清朗的臉,“赤霄峰沐書亦,不知師兄師承哪一脈?此次師兄解圍,師弟當登門拜謝的!”
但對方卻是沉默,而石台那邊拍賣更不等人,一灰袍弟子什麼也沒遮掩,大大咧咧出現在台上,這一露臉,大家都沸騰了,這不就是白日販賣極品靈符的弟子嗎?
沐書亦聽見聲響,轉頭看了眼石台,再回頭時,站在身前的築基圓滿師兄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