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149(2 / 2)

迢迢仙途 沉難 19167 字 9個月前

逍意上人聽出秦恪淵這話是在趕客,他也不生氣,嘿嘿一笑,“來就來,老子想讓他們一起跟我困在永豐城吃糖葫蘆,娘的,真他媽吃吐了,契機到底什麼時候來。”

他小聲嘀咕了一聲,朝兩人一擺手,直接消失在房間中。

他這般離去,外界蟲鳴之聲漸漸恢複了正常。

招凝這才有閒心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牌,玉牌上沒有多少繁複的紋路,好似隻有一道刻痕以及一個古體的“封”字。

招凝問秦恪淵,“師叔,這玉牌代表的名額究竟有何用?”

“可聽過上古戰場?”秦恪淵反問她,招凝細想了一下,隻記得九州大陸誌中曾經說過,大破滅之後萬族百廢待興,卻沒有聽到什麼戰場之事,難不成上古戰場指的是大破滅中的戰場。

招凝坦誠地搖搖頭。

本想聽秦恪淵介紹隻言片語是,可秦恪淵卻沒有多說什麼,隻交代招凝,“此物莫要被他人發現,十年之內若是你得成上品金丹,天宮的人會告訴你。”

招凝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總覺得這九州高境界的人都在隱藏著什麼秘密,這個秘密的所有知情人共同彙聚在這天宮之中。

但招凝有自知之明,現在她的修為不過築基剛晉升,斬凡都未過,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利於她的修行。

便知趣的什麼也不問,將玉牌放到寂靈之府中。

她想起剛才同逍意上人的討價還價,不由笑道,“逍意上人是我見過的唯二的脾氣頂好的前輩。”這第一位當然是秦師叔,雖然秦師叔可能並不認可。

秦恪淵也道,“逍意上人本就好玩樂,隨心所欲,再加上他此刻入凡,身形被天道壓製成孩童模樣,多少受了孩童天性的影響,他是自知的,但除非真正有人阻擋他化神,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順其自然。”

“這般隨性之心性,招凝是學不來的。”招凝微微讚歎著,忽而又想起逍意上人臨走前那吐槽之語,“隻是逍意上人化神,入凡便罷了,這不停地吃糖葫蘆又是什麼理?”

招凝並不想過多窺視那般遙遠的境界,奈何這逍意上人的行為簡直讓人想不明白。

“九州傳聞中的化神,有萬萬種化神之法,但是多數人卻都堅信著,化神之中必有一過程,就是滅虛妄,消執念。”

招凝聽他這麼一說,“難不成逍意上人的執念在這糖葫蘆上?”

若非常年冷靜,招凝狀似平靜的神色怕是當場就要裂了,秦恪淵看著她,罕見的,他的神色中也帶上了一絲迷茫。

兩人相視一眼,最後忍不住都是一笑。

招凝又道,“那師叔剛才重新送我糖人,莫不是也在幫我提前消執念?說起來,那糖人落地,我還確實有些可惜了。”

夜色並不長,兩人說說話,打坐調息,一夜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兩人剛出城門,招凝還沒有想出之後往哪裡去。

便看見一個老邁的婆婆拽著昨夜那個名叫小夢兒的女孩。

她們一邊快步走著,老婆婆一邊斥責著,“奶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可是偷人玉佩去典當,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怎麼能做,我們雖然窮,但是也要堂堂正正的做人,絕不做小偷小摸之輩。”

小夢兒並不懂奶奶口中的深意,“可是奶奶,你昨天,昨天幾乎下不了床了,我怕……小夢兒好怕……”

緊接著她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老婆婆到底也是心疼自家相依為命的孫女,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將孫女抱入自己的懷中,心疼地拍了拍,“不哭了小夢兒,奶奶現在不是沒事了嗎?神醫和道長正好雲遊到我們村上,不僅治好了奶奶,村子裡的其他人都沒事了。”

小夢兒抹著眼淚,還是不信,“可是昨天……”昨天白天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連老婆婆自己都說她是將死之人,讓小夢兒遠離這滿是病痛的村子。

“昨夜鎮上的大夫不也跟著你來,給奶奶看病了,是不是跟你說,奶奶有神仙保佑,病痛都好了。”

老婆婆安慰著孫女,小夢兒這才點頭。

“走,我們去典當鋪把那玉佩換回來,再去找找失了玉佩的人。”

一老一小並沒有注意到可以掩去身形的招凝和秦恪淵,見一老一小消失在入鎮的人群中,也沒有再注意了,等他們到了典當鋪,鋪子的老板會告訴他們,所謂典當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餘澤道人可是也到了附近?”招凝想著,聽老婆婆那說法,正巧昨夜應該有人到他們村治療疫氣殘留的影響。

兩人便往一老一小來時的方向去看看,還沒有看到村子,就見到兩村岔路之處或站或立或躺著好些滿身病氣的人,中央位置支起來涼棚,兩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幾個護衛正在涼棚中為村民們分發著湯藥。

兩人正是餘澤和李大夫。

當在場所有村民都拿到湯藥到了一邊,招凝和秦恪淵這才走過去。

兩人正忙地頭都沒時間抬,“湯藥在桌上,每人一碗,不可多拿。”

招凝出聲提醒,“餘道人,李大夫。”

兩人一驚,餘澤抬起頭更是驚喜,收拾著卷起的衣袖就要上前行大禮,但那一副蒼白的模樣讓人著實有些同情,招凝虛扶起他,“餘道人這是怎麼了?如此虛弱憔悴。”

李大夫走過來,叉手禮了禮,便感歎著說道,“餘道人以自己的血做藥引,緩解瘟疫後百姓的後遺之症狀,這半個月來,我們輾轉數個村落,城郊邊的,偏僻的,無一沒有放過,而餘道人也一直沒有休息過。”

招凝聞言亦是感歎,“餘道人為民之心,我等佩服。”

餘道人卻拱手說道,“餘某不過是全自己愧疚之心,談不上什麼心係百姓,仙師之語實在是折煞晚輩了。”

李大夫從始至終都參與著鬼胎蠱之事,又同餘道人一起醫遊救助百姓,招凝和秦恪淵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些許,因此對餘澤的稱呼並沒有太過驚訝,隻是恭敬地更甚了。

大抵這一批湯藥發完了,外圍的村民都要回家好好修整,便陸陸續續都離開了,新的一批村民還沒有過來。

招凝頓了頓,略微思索片刻,左手一展,一隻巴掌大的三足鼎出現在手中,三足鼎落在桌上也不過香爐大小。

餘澤和李大夫驚訝又不解,“這是?”

招凝坦然道,“聚寶盆。”

連常年治病行醫的李大夫都聽說過這一名字,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而餘澤更是說,“難道這就風語山那個殷老怪留下的寶貝,世間當真有一生無數的寶貝。”

招凝指著三足鼎道,“你可以去試試。”

餘澤卻搖頭,李大夫更是避讓,兩人都沒有露出絲毫覬覦之色,反而微微驚懼。

“兩位莫怕,此物靈氣不足,還不足以有一生生無數的逆天之效。”三足鼎上三顆上品靈石被招凝嘗試炸裂後,招凝便隻在上麵另置了三枚下品靈石,這靈氣並不足以大肆揮霍,但招凝說道,“卻足以為你們填補些藥材缺口。”

餘澤和李大夫對視一眼,齊齊拱手躬身,“仙師仁善。”

“比不得二位辛勞。”

餘澤和李大夫正要再說些什麼,餘光間卻感覺人影一晃,再抬頭果真不見招凝和秦恪淵的蹤跡。

餘澤和李大夫追了出去,“仙師,仙師,這聚寶盆,該如何再還您。”

卻聽耳邊一聲遙遠之音,“若是有緣,日後再遇,便再做歸還,望兩位妥善用之。”

兩人不約而同跪在地上,“遵仙師法令,仙師仙福永享。”

再過半月,大嶽國往南靖國的路上。

八輛馬車組成車隊,車上拉著不少貨物,這是兩國之間通商車隊,隨車的一共二十餘人,車主是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名叫鄧易,麵相卻無商賈之氣,卻似文人模樣,此時也正在馬車中翻閱著一本書冊,書冊中是大嶽國頗為常見的講道之書,但若是修真者見到便知其實是一本處事煉心的書冊。

隨行護衛朝最前方的馬車說了聲,“主家,馬上就要過嶽山關了。”

鄧易掀開簾幔往前看了一眼,過了嶽山關就出了大嶽國地界了,隻是離著關口還有半裡路,就能聽見喧嘩之聲,這是不少出關之人在等待放行。

他抬眼看了看天,現下已經是辰時了,一些喜好遠行雲遊的人大多都會在早上出關,這樣能剛在天黑之前跨越兩國中間用於緩衝的無人地帶,進入鄰國的關口。

出關和入關向來查的嚴,自從皇城出了岔子之後,大嶽國和南靖國關係更加緊張起來,這出關入關的檢查更是要把人扒了一層皮似的。

“我們人多,在路邊等等吧,先讓那些徒步遠行的人過去。”

隨行護衛應是,驅馬去安排,鄧易也從馬車上下來,走向後車,剛到車外便喊道,“林公子,林姑娘,打攪了。”

秦恪淵掀開門簾,招凝正坐在車廂中央,手持著毛筆俯身在案上書寫,聽到聲響也沒有抬頭。

“鄧老板。”秦恪淵應了一聲。

鄧老板笑著,“打擾兩位了,馬上就要過嶽山關,此時關口人多,我們便在此地稍候一番。昨日林公子指點的那道書之語,鄧某還是覺得晦澀,想再次求一番指點。”

招凝抄寫完最後一筆上古雲紋,紙上雲紋霎時便暈開了,這上古雲紋代指的“天”字又失敗了,可在凡俗眼中,招凝卻是在繪製一副遼闊天際圖,隻是最後一筆落下一墨點毀了整張圖。

鄧易連忙致歉,“哎呀,是鄧某來了不巧,擾了林姑娘。”

招凝收了紙,搖搖頭,“鄧老板說笑了,是我技藝不精。車廂狹小,不如樹下交流。”

“自是如此。”鄧易點點頭,招呼著隨行護衛將馬車中小案和蒲團放置到樹蔭下,還備好兩壺茶水。

招凝和秦恪淵在一張案前,案上擺了茶具,還有招凝帶下來的筆墨紙硯,略顯有些擠了。

倒不是鄧老板小氣,實則是這車隊中隻有兩架馬車載人,其餘都拆了小案和裝飾,全用來堆放貨物。

這位鄧老板不僅有文人風骨,更是大方,招凝和秦恪淵不過是路上歇息,置著小案,招凝一邊仿著上古雲紋書寫,一邊聽著秦恪淵講上古雲紋之千般含義,而鄧易就是在此時路過。

大概是覺得此舉甚合他文人之心,便停下車隊,下車交談了一番,這一交談跟著驚歎秦恪淵學識之廣,再一聽他們也是去南靖國的,便盛情邀他們一同前行,於是兩人的馬車便混入了他們的商隊之中。

落座之後,招凝繼續埋頭書寫著她的上古雲紋,頗有一種兒時學字的用功,但這上古雲紋要是像凡俗文字那般簡單就好了。

鄧易敬上一杯茶水後,便問自己觀道書中不解的地方,“書中有一句,‘目之所及,虛妄之始,虛妄心生,人好徑①’,此為何意?”

秦恪淵放下茶杯淡然說道,“此句言,人以目視萬物眾生,眾生外物借目擾人心緒,人便容易走上邪徑。這便是所謂‘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②’”

“可人處世間,若眼見之一切,皆是虛妄,那不是注定走上邪徑。”

鄧易辯駁頗為激烈。

招凝抬頭看他,“若是眼睛看不清,便用心去看。本心至堅至誠,何懼虛妄?”

鄧易一時之間愕然,轉而又訥訥沉思。

招凝不打擾他,轉頭問秦恪淵,“師叔提起那句,我卻想起後一句,‘天之無恩,則大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③’,此句又何解?”

秦恪淵垂眸,執起她手中的筆,借由她手在紙上寫下一字,此字為上古雲紋,隱隱能辨認好似是一個“道”字之意,卻又一恍然覺得是“真”之意,但緊接著卻又覺眼前雲紋莫名起了波瀾,好似虛空黑暗中一點光點,窺視光點卻感覺山川河山滄桑變化。

就在這時忽而聽見一聲驚叫,招凝猛地收神,手中的筆失去秦恪淵相輔,在招凝回神刹那掉落在紙上,紙上上古雲紋再次暈開。

招凝倒沒什麼惋惜,她向後方山林聲音來源處看去,“怎麼了?”

鄧易本就在二人指點中抓不住思緒,那一聲驚叫立馬就反應過來,站起身往林中看了幾眼,招呼著護衛往林中探探。

“師叔?”招凝抬眼看秦恪淵,意外地發現秦恪淵眉頭蹙著,這倒是少見,上一次見他蹙眉還是在昆虛的時候。

但秦恪淵收回視線,神色便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招凝好奇地探出神識去看,就見數十丈外的山泉潭水中,有一雙十左右的女子藏在岩石後,潭上鄧易的隨侍護衛已經趕到,把岸上兩個形容猥瑣的男子壓在地上揍了一頓。

瞧見岸上岩石上還有些許女子衣物,招凝一頓,收回神識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恪淵,而後嘴角揚起一絲壞笑,“秦師叔,看到了什麼?”

秦恪淵一瞧她這笑容就知她必在想些亂七八糟沒有的事,他手掌按在招凝頭上,“師叔該看到什麼?師叔神識都收斂著。”

“哦。”招凝意識到好像是這樣,自前日煉化避道珠後,金丹星雲略有波動,神識一直內斂收息。

招凝摸摸鼻頭,以她瞧見的模樣,那女子一看就是在潭水中沐浴被登徒子擾了,自知自己差點誤會了師叔,便小聲問了一句心中疑惑,“那師叔緣何蹙著眉頭,甚少見過。”

“妖靈之氣。”卻聽秦恪淵低聲道,“似曾相識。”

這換的招凝更是驚訝了,能讓秦恪淵記住的凡俗妖靈之氣,莫非是什麼厲害妖物。

就在這時,幾個護衛帶著穿戴整齊的女子走來。

女子模樣甚是嬌嫩,明目皓齒,五官精致,一身緞地繡花百蝶裙穿著甚是俏皮可愛。

她並未剛才那插曲耿耿在心,看著人便揚起笑容,好看極了,卻有那份“小顰微笑儘妖嬈④”之感。

連招凝都不得不感歎,這是個很是吸引人目光。

在場的人,除了招凝和秦恪淵都鬨了一個大紅臉。

鄧易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走上前朝女子叉手作禮,“姑娘沒事吧。”

女子趕忙回禮道,“無事的,幸虧這幾位大哥及時趕到。”

幾個護衛還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人走到鄧易麵前,小聲在他耳邊說了情況,鄧易更加尷尬了,連了幾聲“這個”、“那個”,還是說道,“小姑娘,此處離嶽山關不遠,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妙。”

女子這時才露出幾分羞納和氣惱,“我本同人一起的,叫它替我守著,它卻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但轉而又被鄧易口中的“嶽山關”吸引,“這裡就是嶽山關了嗎?我正想去南靖國玩玩呢!”

她說著就探頭向前方看去,好似看清了路便好直接走了。

鄧易攔住她,“姑娘,不等你同行人了嗎?”

“不用的,它會趕上來的。”

鄧易實在不懂這姑娘的腦回路,但還是好心,“姑娘一個人實在不方便,若是再遇上登徒子,那可如何是好。正巧我們也往南靖國去,便同我們一起吧。正巧我們車隊中還有一位同行的林姑娘,和姑娘年齡相仿,倒是可以一起說說話。”

聽見鄧易這麼一說,女子略有遲疑,鄧易便將招凝指給她看。

卻不想那女子看著招凝,好生頓了一會兒,眼睛眨巴了數下,慢慢走到招凝身邊,又是上下打量一眼。

招凝被這目光看得有些古怪,便先叉手作禮,自我介紹道,“小妹林影,身邊這位是我兄長林淵。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孟從意。”她笑著,“林姐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