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純粹的人類修士,又僅僅隻在築基期,招凝並沒有能力感知到那前輩的情況,但是“半妖的感恩”好似讓她最大程度的感知到半妖的氣血,在招凝看到小冷彤與那血人靠近時,便感覺到他們的妖靈氣息糾纏在了一起,起初招凝還以為是什麼奪運之法,但直到如今,極寒宮還放任小家夥同那前輩在一起,便說明這種糾纏怕是一種親近。
白燁喟歎,“你果然是聰慧。不過這點信息就讓你聯係起來了。”
當然不止這點信息,小冷彤還在金鶴上許願見到爹爹,那是祖師爺的祝福,隻是沒有想到會實現的這般快。
“他一出現在天池的時候,師尊便感覺到了。但師尊並不想同他相見。”白燁看向招凝,“坊間都流傳師尊是為了等他而五千年不化神成尊者,但其實師尊同他之間是一段孽緣,而小冷彤便是孽緣的結果。”
這或許也說明了,小冷彤雖然被眾星捧月,但卻一直被冰封著,一直等不到母親的愛護。
招凝自知這是前輩隱秘,不好窺視太多,她便平靜道,“既然宮中早有安排,那我也不用多慮些什麼了。”
白燁笑道,“你和小彤倒是有幾分緣分。這幾日辛苦你看孩子了,明日就是明光崖比試,你先去準備吧。”
招凝正準備拱手退去,卻聽白燁又說道,“都到了這會兒了,難道不請本真人幫你打個小抄?”
這是從小冷彤哪裡學到的俗語,是之前上官真人考教小冷彤識字時,被發現小家夥私下在手上寫了很多小字,美其名曰“打小抄”,可把上官真人氣得胡子都掉沒了。
招凝微頓,也沒有多想,便順勢就問,“那不知白真人有何提醒?”
白燁摸了摸下巴,似要學著宮中長老捋著胡子,轉而觸了空,這才道,“當然有,你離近些。”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招凝頓了頓,卻沒有動,白燁自個湊近了些許,“要進前十喲,小姑娘。”
說完,他便背著手,優哉遊哉地走了。
招凝半晌無言,這是被白燁小耍了一次,這大概是為了還她把極寒宮的秘密猜出來了。
第二日,招凝來到明光崖,此時明光崖上已經站滿了極寒宮中的弟子,各個氣息雄厚,每一個放在其他宗門中都是佼佼者。
明光崖外伸出一道巨大的平台,雲霧在平台下浮動,平台似是寒冰製成的,站在平台上,好似有元嬰上人那般禦空的神奇。
本次比試由屈邑負責,比試內容很簡單,所有報名的築基弟子兩兩對戰,留下最後十人便可,和當年清霄宗宗門小比異曲同工,當年招凝沒有機會參與到清霄宗的小比上,這一次倒是有幾乎試試水了。
極寒宮報名的弟子非常多,五芝澗水的吸引力格外的強大,滿打滿算都有數百築基後期的弟子報名,不愧是自上古傳承下來的宗門,築基弟子多的令人出乎意料,他們同招凝打的是相同主意,都為了取得五芝澗水而直接邁入到築基大圓滿。
招凝上台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少的喧嘩之聲。
“這位仙子是誰,沒有在宮中見過,是哪位真人新收的弟子。”
“之前在鍛體廣場上見過,好似前幾月才上的極寒宮,這就敢爭五芝澗水也不怕出糗。”
“我知道她是誰,她是白燁真人名下的記名弟子,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白燁真人既給了天池修煉之地的名額,連著五芝澗水的消息都告知了。這記名弟子未免給的太多了。”
“能不給得太多嗎?昨日我還看到她與白燁真人在凍絕大殿門口舉止有些親密呢。”
招凝緩緩將目光轉移到那名弟子張口就來的弟子身上,那弟子猛地被一道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心頭猛地一滯,看向招凝下意識昂了昂頭,那神色顯然很是不服。
“築基後期。”招凝微微呢喃,對方的修為同她一樣,而這人也是當初天池修煉之地圍觀閒話的人之意。
聽到招凝的聲音,那弟子哼了一聲,“怎麼,覺得怕了,我可告訴你,今日這明光崖上,築基後期的師兄弟可是有幾十人,可不是你這憑借關係就能打敗的。”
招凝微微歎笑,這人說她背靠白燁真人的關係,她看向屈邑,“屈長老,那不知我憑借關係,可以將對手換做這位師兄嗎?”
屈邑後來知道了招凝已是極寒宮的記名弟子,雖小小驚訝了一番,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這麼大的宗門納入幾名有天賦的弟子實屬正常。
他也聽到了這場上的鬨騰聲,微闔的眼眸緩緩睜開,一垂眼便看向那挑釁招凝的弟子,弟子被金丹威壓震得縮了縮脖子。
不過是看了一眼,他又重新揣手闔眸,“你的關係還不夠牢靠,不過幾位天驕有意在最後出場,前麵的弟子也都是車輪戰,你若是想,我可以將他安排在你的‘車輪’之中。”
一瞬間,挑釁弟子神色有些垮,而招凝雖然並沒有達成目的,但這樣的安排也是可以接受的,便拱手謝過了屈邑真人。
插曲之後,原本安排為招凝對手的弟子上了台,臉色很不好,“你剛才可是無視了我!我定要給你們這些記名弟子好顏色看看!”
說著他抽出一柄長劍衝向招凝,招凝甚至沒有拿出靈器,她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那弟子也是不慌,施展法術,法印在整個平台上鋪開,法印上每一處靈紋節點都有風聚成的刀刃,但偏生這般大範圍的攻勢好似沒有半點作用,在弟子咬牙堅持了半柱香之後,招凝好似消失在了平台上。
台下看著的人也是一頭霧水,隻有遠處參天之木的高枝上一男一女看著。
“她速度倒是快,連殘影都不留下。”女子身穿一身霜意流仙裙,五官精致,眸色卻如冰霜。
“這僅僅是身法,她其實到現在根本沒有施展任何的術法或者道法,這才是最可怕的。”男子身材高而精瘦,一身淺藍長袍,束著寬革腰帶,劍眉星目,極為俊朗。
“看來白燁真人當真是從外麵找來一位天驕了。”
“天驕不好嗎?反正有十個名額,她也搶不到我們頭上,再說若是她是天驕,我們到可以好好同她比試一場,每次都是同你爭鬥,你的套路我閉著眼都熟悉了。”
“哈哈哈,那也要看她能不能站到最後了。”
大抵是這種冷場的局麵維持了太過久了,屈邑平淡開口,“好了,速速解決吧,不要耽擱後麵的比試。”
這一語對於台上弟子來說好似一句嘲諷,他正要發狠,卻猛然感知到背後有一束寒光,隻在回頭刹那,看見招凝突兀出現的身影,轉而便被拋飛出了平台,竟然是這般摧枯拉朽就解決了。
台下詆毀的聲音儘數消散了。
雖說規矩是一對一的比試,但顯然極寒宮對於比試規矩並沒有那般看重,頗有誰強誰就在台上站著,讓所有不服的弟子挑戰一邊,認可你了,你便不用再繼續後麵的輪次,便可以直接晉升到十個名額中。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友善的安排,相比於一對一的比試,更加考驗守擂著的實力和毅力。
但這對招凝來說並不算什麼,等到將第十名弟子擊落之後,好一會兒都沒有人主動上台,招凝手持著一柄普通的秘銀劍,劍尖指在一直之前閒話她是依靠關係進來此處的弟子。
那弟子已經縮在了人群之中,似乎想把自己徹底隱藏起來,可是秘銀劍很輕易地就找到他的,劍光晃在他雙眼之上,他無處可避。
在看過招凝前十場摧枯拉朽的比試之後,這弟子顯然已經不想再同招凝比試。
但是他不想不代表人群中看熱鬨的弟子們不想,下一刻,他身後忽而有一陣推力,竟然將他拋飛起來,直接向平台上送去。
這弟子下意識地想要禦劍而走,卻不想那秘銀劍已經停在了他身前三尺,劍尖的鋒芒讓人心口猛縮。
他一步一步地退回到平台上。
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打著哈哈說道,“這位仙子,實在是對不住,是我誤會了你。”
“不,你沒有誤會。”卻不想招凝直接駁斥了他,在他驚愕的神色下,招凝重新手持秘銀劍,淡淡說道,“我的確靠著一點長輩的關係進入到極寒宮中,也靠著這一點關係進入到天池修煉之地,以及站在自己。看得出來,閣下很是不服氣,既然如此,閣下將我打落平台下,我立刻從極寒宮狼狽離去,絕不得極寒宮一絲照顧。”
招凝的話讓台上台下的弟子都有些恍惚,一瞬間甚至無法分彆招凝到底是在宣戰還是諷刺。
“好!”但台上弟子卻在這幾語中激起了好勝之心,“那我便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這般厲害!”
適才的退縮好像都是假的,將一些潛規則擺上明麵上,用實力來證明一切,好似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
卻見這弟子直接施展功法,全身繚繞起一圈棕色的靈光,他猛地向前俯衝,身形便消失不見。
招凝眼眸微垂,轉而旋身而起,而後法決向下拍去,正巧撞上突兀出現、並向上偷襲的弟子。
法決將弟子的行動止住一瞬,招凝身形在空中閃過幾道身位,卻見一連串的大地突刺從地上衝出,將整個平台仿佛都震裂了。
突刺一路逼著招凝到了邊緣,那弟子嘴角勾著一絲喜意,忽而將,一簇巨大的土靈力聚集,似要爆開強悍之力。
而招凝站在邊緣施展法決,那法決沒有任何的威懾,明眼人一看便看出來這是遁術。
對麵人哈哈大笑,瞧著招凝後半腳掌幾乎懸在平台外,“你這記名弟子莫不是怕了,想直接遁逃而去。可不用白費力氣,若是打不過,你可以直接投降,向眾弟子宣告自己就是靠關係進來的廢物。”
台下卻是平靜的,興許幾道噓聲被安靜強行咽回了喉嚨裡,但是招凝絲毫不為所動,法決成,在對方術法爆開的前一刹,忽而消失在平台邊緣,再現身,卻是同對方麵對麵,甚至不足三尺的距離,對方大笑的動作還沒有收回,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一道強風扇下了平台上。
台下的弟子非常默契地避開一處空地,讓這弟子重重砸落。
招凝眉眼神色還是淺淡的,“承讓了。”
那弟子猛地閉合嘴,終於從剛才僵住的狀態中反應過來,但也沒有大多被打下場的屈辱表情。
隻拍著衣擺上的塵灰站起來,還帶著一絲笑意朝台上拱拱手,“仙子厲害,是在下多嘴了,自願修行閉口咒三月。”
招凝拱手回禮,“師兄甚讚。”
那弟子當真掐了一記閉口咒封禁在自己嘴上,再也不說話了,卻也還留在台下從容觀戰。
隻是自此之後,似乎沒有弟子再想上來對戰了,招凝站在台上等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而屈邑也放下揣著的雙手,似乎要宣告此次的勝者。
招凝卻在此時側身抬眸看向十丈之外的參天大樹。
“幾位不願上來一試嗎?”這是對樹上的兩人的說的,也許不止兩人。
在台下一眾驚愕轉頭看去時,卻見有五人從參天大樹中飛出來,但並沒有靠近平台,僅僅是禦劍於半空。
一行五人一字排開,二女三男,各個都是俊秀高冷。
“是五位天驕!他們居然也來看比試了,不是說他們最後才出場嗎?”
“五位天驕同時出現,這個記名弟子多大的排麵啊,她的實力是被五位天驕認可了嗎?”
“唔唔唔唔唔……”
“你自下了閉口咒就不要在說了,好好看著就行。”
“唔唔……”顯然是後悔自己怎麼這麼快就自封了,不能說話,整張臉都激動地癟得通紅。
而台上的屈邑也不再是剛才那副隨意的模樣,直身朝幾人頷首。
招凝依舊淺淡,隻是微微拱手示意,“初來乍到,冒昧了。”
“招凝仙子說笑了。”中間淺藍長袍的男子說道,“招凝仙子入我極寒宮是我們極寒宮的榮幸,今日得見仙子實力的確令人歎為觀止。”
“仙子剛入極寒宮,我們幾人便聽說仙子名號,本想有一日前去拜訪,卻聽白燁真人說仙子醉心修煉,便沒有去打擾了。”左起第二位流仙裙仙子拱手說道,“極寒宮湛雪旋。”
隨著湛雪旋的介紹,從左起至右,左邊第一人名叫餘甸,中間男子名叫聶致遠,其後一男一女分彆叫鐘子石和崔沛。
讓招凝詫異的是,這幾人都是修行的古道,這同九州其他宗門天驕幾乎都是靈根大道區彆甚大。
招凝再一拱手,“修行至今,自是想早早結丹。此次五芝澗水爭奪公平公正,又在屈邑真人監督之下,幾位何不上台一試?”
一方麵招凝也想試試自己在天驕之中的實力,另一方麵想要在陌生的極寒宮中站穩腳跟,不是打敗幾個普通弟子就可以的,閒話流言依舊是會存在的。
但是這幾人顯然不想給招凝機會。
聶誌遠笑道,“既然招凝仙子,這般想要提升修為,我們有何必從中添堵呢?今日得見仙子實力,我們五人無一不認可,又何須在比。再說獲得五芝澗水的名額一共十人,我們五個,再加上招凝仙子一人,綽綽有餘,更無須再比。”
這話說得傲氣,卻又是事實,若是他們能在普通弟子手中失利,也沒辦法擔起他們頭頂天驕的稱號。
聶誌遠遙遙看了一眼,“屈邑真人,您說呢?”
用的是敬詞,可是語氣卻彰顯著平等身份,甚至還有躍居真人之上的意味,這是完全不同於清霄宗,若是當年身為天驕的賈銳敢在火融真人麵前這般說話,也就不會有“淩霄峰與狗不得入內”的說法了。
招凝將這些古怪都按捺在心底,隻跟著抬眼去看屈邑真人。
屈邑笑了笑,“自是按照聶師侄的說法來。再說,剛才比試終了,招凝仙子便可以取得名額了。”
說著他翻手拿出一塊冰玉符拋向招凝。
招凝微微拱手作禮,再抬眼五位天驕已經離開了。
她沒有多深究剛才五人對自己的態度,離開平台,手中摩挲著冰玉符,有了這冰玉符,五芝澗水便已是囊中之物了。
其後數日,招凝一直在洞府中修行,儘可能讓自身修為鞏固提升,好在得到五芝澗水之後能直接提升到築基大圓滿。
這一日,極寒宮的飛舟停在雪山頂上,招凝剛入飛舟,便見到聶誌遠,他含笑著朝招凝打招呼。
“沈姑娘,可就剩你一人了。”
招凝進舟上樓閣才發現其他八人都到了,除了見過的幾個天驕外,還有三人坐在尾座,見著招凝起身給招凝作揖。
三人似並不適應這樣的場合,並不怎麼同五位天驕交流。
招凝坐在中部,隻靜靜閉目養神,既沒有接近五位天驕,也沒有拉攏三位弟子。
飛舟剛剛高飛,招凝忽而聽見不遠處,三位弟子小聲的交談。
“這天宮好似還沒有離開?”
“自那日賀壽來便一直鎮守在頂上,聽說是在同霜瀧上人商議著什麼。”
許是聽到三位弟子說話,上首五個天驕的話題也轉到這上麵。
“聽聞,天宮想要霜瀧上人早日化神。”
“可上人的化神契機尚未到吧。而且上人修得是萬古寒冰凍絕大道,要冰凍一切為人之欲,這化神何其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