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204 結丹和幽都(2 / 2)

迢迢仙途 沉難 20179 字 10個月前

她就那麼靜靜站在那,好似周邊的一切波動都平息了,一切煞氣和罡風都匍匐在地,似要向她臣服。

似乎注意到空間裂縫外麵的情況,朝外看了一眼,而後目光從那撲在地上的修真者身上挪到那些妄圖爭奪的散修身上。

散修一驚,他們到底還是見得多,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這層威壓來自什麼境界。

“快!快走!”

說著幾個散修很快就向後麵衝去。

就在這時,卻見那幾個被逼到絕境的修真者沒有放過機會,借由罡風之力從後反殺了這些散修。

那起初欲死的修真者撐著樹乾重重的喘氣,旁邊的幾個朋友擔憂的看他有沒有事。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或者去檢查散修的儲物袋,隻是幾步靠近空間裂縫,探頭向裡麵看了又看,卻見裡麵的人影居然不見了。

招凝在多次空間裂縫轉移中,終於找到了一條新路,這個地方好似是一個遠古時代的破落宮殿房間,十分的狹小,不過丈餘,裡麵堆積滿了灰塵,還能看見地麵上散亂著一些那個時代的器皿。

她從另一處空間裂縫出去,這片區域還是宮殿的一部分,隻是這一次卻是一條長廊,長廊上有很石刻的畫像。

這些畫像中似乎在表達著某個故事。

最左手邊的畫像上,許多先民赤|裸著半身搬運著石頭往中央聚集,而在中央卻是一個高聳入雲的石柱,先民們搬運的石頭以一種人力難以想象的方式被送上了石柱的最頂端。

他們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搭建一根頂天的石柱。

再往前,招凝又一次看到了金烏出現在遠古石刻中,它棲息在扶桑樹上,隻是這一次,地麵上又很多先民拿著劣質的弓箭捕獵它。

招凝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招凝在想,這些石刻畫像是否在訴說著遠古的發生的情況,是否是在描述那場大破滅。

可是大破滅時代的修真者呢,他們去了哪裡。

招凝走到最後,隻看見一個人身蛇尾的半妖女子飛上天空,以五彩石補天。

這描述的是大破滅嗎?是先輩們拯救大破滅之時的九州嗎?

招凝無處得知答案,幾萬年的時間,關於大破滅的記載在現在隻留下了隻言片語,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說的過去。

她踏上長廊儘頭的空間裂縫,剛踏出的第一步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空間陷入了一片極致的黑中,察覺不到任何的光線,這同之前在迷宮中發現的情況並不一樣,不過,招凝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到惶恐。

跟隨著自己方向感平靜的走著,直到——

“咻”的一聲,一根長羽從招凝身後偷襲而來,招凝卻沒有躲,直到那根長羽飛到招凝背後,觸碰的一刹那,招凝的身影卻變成了殘影,本體卻已經出現在了黑暗中攻擊對手的身邊,她平靜一探,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卻是一隻古怪的黑鴉。

招凝手中微微一動,黑鴉尖叫一聲,瞬間化作了黑煙並融入進了黑暗中。

她沒有驚訝,放下手,微微轉頭,目光冰冷地盯著這片黑暗,隻是腳向前邁了半步,隻見她身上的清光便暈開,空間中彌漫的黑暗好似瞬間活了過來,並且像是水一般的沸騰,緊接著,這處地方不過三丈的空間中,所有黑暗竟然都幻化成了黑鴉,在狹小空間中亂竄尖叫。

招凝在這樣的尖利的聲音中有些不耐,隻是微微抬眸,卻見目中光華一閃,憑空出現了兩道雷光,雷光鋪開成細小的雷,一瞬間所有的黑鴉都掉落在地上,化成了黑色的飛灰,在空間的最中央出現了一塊小小的石頭。

源晶。

它表麵已經完全附著了一層厚厚的黑粉,若不是其上的粗糲透過黑粉展現出來,一眼還不能看出其本象。

開啟源晶的定虛石招凝並沒有多餘的,隻是將它放入了寂靈之府中。

招凝在這樣的空間中穿行許久,有看到了很多的畫麵,有曾經看到的萬物祭祀的畫麵,也看到了並沒有看到的大能相爭海天翻轉之景,隻是沒有線索,沒有解讀,他們留在牆麵上也隻能像是一幅畫一般掛著,沒有任何的意義。

多年的行走,招凝好似一直在奔波,她忽而間想,若是有一日她能從幽冥走出去,一定會在一個地方好好停留。

招凝並沒有在這些空間迷宮中繞行太久,她甚至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能感覺到屬於幽冥特有的氣息。

她想著空間迷宮怕是一處隕落的秘境,與九州形成了奇妙的聯係,甚至縮短了時空的距離。

招凝從空間迷宮出來的時候,並不是在幽冥地上,就是在一片虛空之中,頭一次,她感覺到血月在自己斜下方。

她又往另一個方向看去,高處的冥月府竟然已經被夷為平地了,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

不過招凝並沒有多去探尋,她向著血月飛去,落在幽都大門前,便察覺到了異常。

九層封印不見了。

或者說被誰破壞了,整個幽都大門從中部好似受到重重一擊,斜著被切斷了。

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

幽都之中安靜極了,甚至連當年徘徊在大門口暴躁的三階地侍鬼也不見了。

是誰闖入了其中?

可是招凝的思考立即被打斷了,她感覺到一道詭異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陰森的、得意的、感慨的。

耳邊又傳來那家夥的聲音,“來,好孩子,到這兒來,我在這裡等著你。”

招凝神色動都未動,背後卻出現雷光,雷光轉動最後彙聚成一字太古雷紋。

“破!”

一瞬間那道窺視感便消失了。

她並不懼那家夥現在會對她做什麼,顯然它無法移動,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讓手下去抓捕,隻要招凝在幽都,就在它的地盤,它甚至會打個盹等待招凝絕望的靠近。

招凝平靜的向幽都中走去,幽都的第一層就像是當年馮越山心底黑暗幻化成的場景,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幽都十八層的地圖刻在招凝腦海中,招凝絲毫沒有停頓的向下一層的傳送之地去。

隻是剛走出三裡廢墟,迎麵從黑暗中走來一隻地侍鬼,那地侍鬼三頭六臂,卻不是當初見到的那個三階地侍鬼。

它六隻手上隻有兩隻手抓著法器,一柄不知材質的巨大錘子,一把尖利至極的釘錐。

地侍鬼注意到招凝的第一眼,那釘錐就拋向招凝上空,它龐大的身軀衝了過來,並沒有攻向招凝,而是一錘砸在了釘錐上。

釘錐上瞬間爆開磅礴雷光,徑直向招凝擊來。

招凝沒有躲,她的身前忽然生長起一棵參天大樹,大樹瞬間將雷光吸收了。

地侍鬼暴怒,忽而另外四隻手一伸展,手上又同樣抓起四把巨大錘子,輪番向釘錐頂端敲打,雷光陣陣,好似雷劫將至。

可是參天大樹仿佛能擎天引雷,無論雷勢多麼磅礴,卻依舊矗立。

直至地侍鬼眼睛通紅,甩了手中的錘子,四隻手去抱參天大樹,似要強行將這棵大樹連根拔起並掰碎了。

招凝忽而飛身而起,身形直直衝著地侍鬼的頭頂第三隻眼去。

直至逼到地侍鬼第三隻眼察覺到威脅,它四隻手中抓住的參天大樹忽而消失不見,轉而成了一道雷光落入招凝手中,變成一根普通的枝條,她枝條隨意一動。

太虛無妄,第四爻,封禁,領域。

地侍鬼瞬間定格,雷魂木深深刺入第三隻眼中,雷行之力從它的眼睛滲入他身體之中,直至三息之後,他從封禁中解脫卻是真正解脫了,地侍鬼僵硬的倒在地上。

招凝緩慢飄下,落在地侍鬼身上,它龐大的身軀映襯下,招凝仿若不過拇指小人。

不似當年,敵一隻二階地侍鬼仿佛都廢去大半真元,而如今招凝站在這裡,恍若無事。

她的目光在地侍鬼身上一逡巡,微微抬手,隻見地侍鬼的第三隻眼中飄出來一顆晶透的珠子。

三階地侍鬼才有可能凝結成的地煞珠,天地煞氣精華之一,是靈器晉升靈寶的材料之一。

招凝收回地煞珠,卻並沒有離開,她神色淡淡的,隻出聲道,“閣下從幽都之門便尾隨我至此,可是有些過了。”

若非招凝對抗地侍鬼並沒有什麼壓力,否則剛才就等於半條命就在那懸著,一旦對方有敵意,便會趁機置招凝於死地。

但招凝這麼大的破綻下,對方卻沒有了動作。

這卻是讓這人的行為有些耐人尋味了。

招凝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處丈餘高的短牆上,許是被招凝抓住了行蹤,剛才沒有說話的家夥此刻緩緩在牆上顯出身形。

一身玄色勁裝,披著同色鑲邊的披風,修為已至金丹初期,隻是,此人非人而是妖,且此妖非他妖,招凝認識,北寒島妖王玄風。

玄風銀色長發垂在肩頭,加上此刻暗色的打扮,將他曾經溫潤的表象完全掩蓋了,氣質中帶著北寒群島特有的寒意。

但是玄風似乎並沒有認出招凝。

他以人族修真者的見禮方式向招凝拱了拱手,“道友法力高超,玄風佩服。”

當年清風拂神訣拂去了玄風對孟從意的虛妄愛意,也拂去了從遇見孟從意以來的記憶。

此刻的玄風當真隻是一個金丹境的妖王,彆無其他的身份。

招凝神色未動,依禮還禮,“玄風妖王,有禮了。倒是不知,玄風妖王跟我至此,是有何指教。”

“無甚指教。”玄風身形一動,再次出現也是站在地侍鬼身上,離招凝三丈之距,視線平齊。

“我隻想問,這位道友曾經可去過北寒群島。”

招凝思緒微微一動,聲音平淡回答,“年少雲遊,自是去過北寒群島,隻是群島之上妖族對我人族不甚友好,匆匆路過罷了。”

“原是如此。”玄風的目光卻已經緊緊落在招凝身上,顯然是不信的,“本王當年在幽都受了重傷回北寒之後失去一段記憶,今日卻見道友麵善,總覺與失去的記憶有關。”

“若是當真有關,以玄風妖王的境界,看到我第一眼便能窺到封鎖記憶。但玄風妖王此刻並沒有恢複記憶。”招凝語調平淡,沒有半分胡言亂語的心虛,“玄風妖王若想找尋記憶大可隨意,隻是今日我入幽都,有要事去做,便不在奉陪。”

招凝轉腳一動,身形出現在十丈開外。

但玄風的聲音緊隨而至,“我看到你身上有陰陽兩儀印記,你要命不久矣了。”

招凝頓住腳,緩緩轉身,看向玄風。

他站在如山丘的地侍鬼身上,神色一如往常,“幽都之中封印著一隻大妖,活了幾萬歲,行的是陰陽大道,在萬年前便已經成為元神尊者,而你身上的印記是它的。”

玄風向前跨步,縮地成尺,站在招凝麵前。

“我不知道你為何得罪了它,但是元神為天,天之下,萬物皆是螻蟻,你不避天深藏卻深入幽都之中,想來是做好必死之心。”

招凝看著他,“玄風妖王慣來有對稱之怪癖,常人之看表象,卻不知這也是被陰陽大道所影響。果然玄風妖王修行陰陽大道,也對同道甚為熟悉。”

玄風妖王笑,“我玄鳥一族,自遠古便是侍奉幽都土伯,得土伯陰陽大道傳承,此傳承之路上唯有我玄鳥一族可長生久視。”

難怪玄風府邸書房中掛著一副擎土伯三叉戟的神像,那人應是玄鳥一族先祖。

“既如此,玄風妖王叫住我,可是有什麼囑咐我。”

“有。”玄風妖王回答的快而肯定。

但招凝並沒有激動,他的話語頓下,顯然沒有那麼快的打算告訴自己。

果不其然,玄風妖王道,“我能感覺到我的記憶就在幽都之中,而你能帶我找到。讓我找到她,我告訴你解除印記的辦法。”

兩人神色皆平靜,目光皆是冰冷,就這般對視須臾。

招凝緩慢勾起嘴角,“好。”

話落,招凝右手抬起,憑空畫出一道上古雲紋,這道雲紋正是當初在幽冥疊加在孟從意身上,並封印她們之間聯係的雲籙。

招凝知道孟從意在這裡,幽都之門上殘留著靈寶氣息,而那靈寶正是當年幽冥拍賣會最後的壓軸藏品,無人知道它被誰得了去,可是招凝知道以孟從意的體質,隻要她表現出來想要,這東西不管流經誰人的手,總會有“天神爐鼎”送到她麵前。

而很明確的,孟從意當時的小動作沒辦法掩蓋她的垂涎。

既然玄風這般上趕著想要成為孟從意的“天神爐鼎”,招凝沒有理由阻止。

上古雲紋陡而碎裂了,碎裂核心出現一道流光向著幽都深處飛去。

玄風絲毫沒有等待,緊追而去,招凝跟著後麵倒顯得不緊不慢了。

流光穿過了第一層的傳送直接進入了第四層,這裡是孽鏡大地獄,這裡沒有建築,隻有層層山脈,以及頭頂破碎的天空,天空分割成無數塊,形成了數不清的鏡麵。

但有人出現在孽鏡大地獄時,鏡麵上便倒映出此人的前世今生,以及無儘孽事。

玄風一心追著流光而去,沒有心思抬頭看天空鏡麵。

而招凝隻是眼神微微掠過,看到的都是玄風的前世今生。

他不知道經曆了多少世,每一世都看起來過的十分的淒慘,上到陽州修真界某個曾經輝煌大宗門的真傳弟子,下到凡俗手腳皆斷的乞兒,但更多的是這一世,這一世他從妖族出生,本是棄子,卻硬生生挨到了羽翼豐滿,殺儘北寒群島前一任妖王統領及其手下,坐上妖王寶座,卻頻頻前往幽都,頻頻受傷。

招凝試圖在這些天空鏡麵中尋找到關於自己的影子,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很快,流光落向一處山洞,觸碰到山洞口的禁製便消了。

玄風站在正對著山洞口的山坡上。

“為什麼不進去?”

招凝走上山坡,淡淡問道。

玄風卻說,“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麵對失去的記憶。”

招凝沒有應聲,她抬手,指尖虛空畫圓,靈光暈開,卻呈窺視鏡麵,鏡麵中是山洞中的景象。

山洞中除了孟從意,還有兩個招凝相識的人,江堯和冥妖衛朔,而此時,孟從意正縮在江堯懷裡,眼角帶淚。

玄風身體微微顫抖,在觸及孟從意的那一刹那,遺失的記憶重新呈現在腦海。

有一瞬間他手掌攥緊,緊了又緊。

他轉頭看招凝,那裡麵的意味是震驚與憤怒,但顯然他並不能做什麼。

當年招凝不過築基中期無法抵抗玄風,如今卻是不一樣了。

她淡定回視,又道,“你還不做些什麼嗎?”

下一刻,玄風消失在麵前,緊接著出現在窺視鏡麵中,而後江堯被甩出山洞,窺視鏡麵也粉碎了。

招凝並不意外,她走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江堯。

直至招凝近前三尺之內,江堯猛地縮身,轉頭抬眸,更是驚愕,“你……沈招凝?”

“是我。”招凝難得嘴角帶著一絲淺笑,“遇見你倒是個不錯的意外,我正好有事找你。”

江堯麵對這金丹境的威壓,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沒有力氣起身。

隻見招凝蹲在他身邊道,“判官筆,借我一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