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拉長了好幾倍, 許久,招凝心中隻剩下荒誕和可笑。
“很荒唐, 不是嗎?”
就在這時, 有聲音從招凝身後響起。
大抵是受到剛才認知的衝擊,招凝轉身都顯得極其的緩慢。
直至看見冷霜瀧,她身著一席融入人群的樸素衣裳, 穿過定格的人群緩緩走到招凝身邊。
她也沒有去看招凝,目光一直停留在告示牌上。
指尖一點, 那告示牌上的紙張便飄了起來, 落在她手上, 而後在她目光下一寸一寸的化為飛灰。
“破壞九州局勢, 在這些古怪的外來人眼中看起來那般輕鬆,甚至不過是一種‘日常’的任務罷了。”
“是誰要亂了九州?“招凝隻是問道,“是想要讓碧幽洞天奪取氣運之事卷土重來嗎?”
但冷霜瀧也給不出答案。
“誰知道呢。”她隻是說道, “朱州與碧幽洞天的事情之後,我們都以為一切都可以塵埃落定了,卻沒有想到還來了這麼一群人。”
她轉眸看向招凝, “而這群外來者卻口口聲聲的說, 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遊戲。嗬, 遊戲。”
冷霜瀧又嘲諷的笑了一聲。
招凝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麵容,瞧著他們那五花八門卻又自帶特點的模樣,以及統一而詭異的狀態。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初衷, 想要利用這些沒有靈力,沒有天資的家夥們, 就憑他們以五行之力凝聚起的軀體就能擾亂九州,好似在把我們天宮中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也許他們確實有一些能力,畢竟在他們眼裡, 一切都隻是遊戲。”
招凝看向冷霜瀧,“既然在遊戲之中,誰會在乎那麼多的因果,誰會在乎道德善惡,一切不過是玩鬨嬉笑罷了。”
“對。”冷霜瀧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幾十年中,即使在我們封禁之下,仍然有外來者走出了封禁,用他們詭異的身外化身之術,不斷的作死,不斷的嘗試,突破了一道向外的通道,而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絲毫不覺得死亡是什麼,甚至還會因為走出去興奮至極,說著什麼‘開啟了新的地圖’。”
招凝默然,她想起之前辛睢的呢喃,大概也是相同的意思。
她問,“那朱州原來的人呢。”
“說來可笑,朱州原本的那群禍害居然在他們的煩擾中,自閉山林,隱世不出了。”冷霜瀧的麵色愈加的冷了,“確實很煩,陽州、炎州都有外來者的身影,每一個家夥都隨口一說玩玩而已,即使死了,隻要他們藏匿在另一個世界的本體不死,身外化身還會出現在朱州之中,變相複活。就這麼把大半九州攪得一團渾水。”
“身外化身不是隻有元神境界才能施展嗎?”
“這你便要幕後人了。”
招凝頓了頓,看向冷霜瀧。
冷霜瀧麵無表情著,“總有人在窺視九州,這個已經被遺棄的大陸。有的時候,我們想想也愈發覺得可笑,我們不過想正常的修行問道,但總有人連正常都不願施舍給我們。”
一時間好像都無言了。
半晌之後,還是招凝緩緩出聲,“其實他們再怎麼鬨騰,隻要被發現了,絕對實力之下,他們根本翻不起大浪,不是嗎?可是他們現在仍然在這般玩樂。”
冷霜瀧神色頓了頓,不知道在想什麼,忽而轉身,目光一寸一寸地劃過這些人。
好一會兒,她忽然說道,“他們給我的感覺很像小彤。從語言、思維到舉止,好似來自同一個地方。”
話落,小鎮上的禁錮忽而被解開了。
而招凝和冷霜瀧卻已隱匿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沒有人察覺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隻有辛睢撓了撓後腦勺,一時間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到底問題出現在哪裡,隻能四處看著。
招凝沉默了,確實,再回想起當年冷彤神遊歸來後,興奮的訴說著自己在新世界的體驗,甚至模仿著新世界的行為舉止,跟麵前這些重新恢複行動的人很像,他們有同一世界在他們身上投射下來的影子。
“幾十年過去了,小彤應該已經老了,不知道她有沒有事,不知道我……我還能不能再看見她,哪怕最後一麵也好。”
“我在這裡停留了幾年了,一直在想,小彤會不會也能借助這樣的方式,回九州來看一看,來看一眼她娘親。”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今天,都沒有感應到她的氣息。”
冷霜瀧抬頭看天,不知是為了將眼淚咽回去,還是在自嘲。
招凝跟著她抬眼看,不知道為何,從朱州這片土地看這片天空,竟隱隱呈現出九重天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