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飛躍過這些幽魂, 幽魂非常想要將他們從上方拽下來,進入黃泉水之中。
雖然不知道黃泉水到底會有什麼致命的作用,但是進入其中對於活著的人來說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元嬰境界擺在那裡,這些幽魂就算再怎麼想要把人拽出來, 也隻是徒勞的, 根本沒有機會。
直到在前方的風清決已經到了橋上, 站在橋上, 他的目光向後方看去, 正好迎上來其他的人。
隨著大多數都站在奈何橋上。
風清決笑道, “看樣子, 這九幽還是很好進的,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隱藏的危機。”
賀捷踏上橋上, 隨口說了一句, “風道友,還是不要瞎說的好,小心禍從口出。”
哪知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整個奈何橋就開始晃動,所有人俱是一驚。
而招凝等人還沒有登上奈何橋, 便沒有再強行登上奈何橋, 而是向岸邊飛去, 腳步踩在那些彼岸花上, 腳步還沒有落下,彼岸花叢中就鑽出來無數的幽魂利爪,試圖要將他們給拖下去。
幽魂的利爪並不是作用在他們的肉身之上, 而是在神魂上的,是要將他們的神魂從他們的肉|身中抓出來。
當真是陰險至極。
不過,好在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察覺到了不同尋常, 手中法術向下一推,這些彼岸花雖然沒有被直接折斷,卻向兩側傾倒,呈現出風的形狀。
落在岸邊的幾人,禦空而上,尋到一處高樹,穩穩站在高枝上,這才沒有在被下方的變化影響。
“可有事情?”招凝問旁邊的聽嵐。
她一路跟在招凝後麵,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卻也沒有任何的掉隊。
隻是撐在樹乾上疾速的喘了兩聲,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情。
湛雪旋也緊跟著站上高枝,說道,“我們這邊慢一步,倒是沒有什麼危險,你且瞧瞧那些站在橋上的。”
幾人的目光轉過去,便見那原本是奈何橋的地方,雖然仍然架著橋的影子,但是極其虛,看起來不像是實質的橋,而像是……
上方的風清決等人已經站不穩了,徑直飛上了半空。
就在這時,這奈何橋上忽而蕩起層層的黑煙,那黑煙就像是下麵的幽魂,未曾凝聚的實體。
這時候,眾人忽然就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奈何橋,這時那些黃泉水中的幽魂搭起來的“魂”做的橋。
“想要這般將我們拖下水,當真是瘋了。”
厲璟冷冷說了一聲,背後忽而躥出一柄靈劍。
他手上的劍訣一掐,就見那靈劍向下方重重劃去,一瞬間劍光與那浮蕩的黑煙對撞,緊接著那些黑煙像是被削弱了一層,大家終於看清楚了,這黑煙包裹中的真麵目。
就是他們察覺出來的,都是一具具幽魂交疊纏繞起來的魂橋,隻是這魂橋現在已經完全分不清這些擠在一起的幽魂到底是不是完整的了。
厲璟再一劍,“送你們好好入輪回吧!”
再一道劍光劈下,一瞬間整個魂橋就已經坍塌了。
“厲道友,你這可當真一點都不手軟啊。”風清決禦空向下了些許,嘴中調笑著,但是對那些幽魂卻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厲璟道,“現在若是手軟,等我們法力消耗的差不多,再回來,我們可能就成了他們的盤中餐了。”
確實是這個理,風清決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動作也往招凝等人的方向飛去。
這九幽茫茫一片,四周皆是花海。
而這些彼岸花也不是為了好看而已。
風清決禦空在高處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去找真正的奈何橋?”
也隻有這麼般了,隻有通過了奈何橋才能進入九幽地界,隻是到底該往哪個方向去。
眾人聚集到一起,大抵是為了減少法力的消耗,幾乎都站在幾棵參天大樹上。
賀捷說道,“在座的既然都不知道九幽在哪個方向,便隨便尋個方向,或者誰卜算一卦?”
但湛雪旋拒絕了,“這樣的方法隻會浪費我們太多的法力和精力,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最好不要這樣做。”
賀捷聳了聳肩,“湛仙子說的很對,但是此刻難道不是走投無路的時候嗎,正好走著無路。”
賀捷總能夠用一些文字上的小伎倆說幾句調笑話,大家也聽著隨意,不以為然了。
招凝看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他們站立的參天大樹上。
“怎麼了?”湛雪旋問道,“這些書有什麼問題?”
招凝頓了頓,“沒有,隻是想到了它們的同類。”
在眾人詫異之中,招凝忽而一手按在了這參天大樹上,手中的清光暈開,法力徑直鑽入了大樹之中,緊接著無數的光華在大樹外邊的褶皺和縫隙間滲透出來,好似這些參天大樹就是中空的一半。
靈光越來越亮,這參天大樹好像就要在光亮中爆開。
卻聽一聲沙啞難聽的聲音,尖嚎道,“不要不要,不要在繼續了。”
眾人微微一挑眉,看向招凝手下的參天大樹,再一感知,發現這一片區域的大樹都同時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風清決摸了摸下巴,“這些聲音聽得有點耳熟,嗯,難聽的耳熟。”
項鴻軒麵無表情道,“是那魂木船的聲音。”
這一會兒,大家都明白,他們站立的地方,這些大樹都不是什麼普通的大樹,而是魂木。
果不其然,這些魂木的樹乾上都擠出了嘴臉,這些嘴臉表現出哀求的情緒。
它們嚎叫道,“各位大能,不要殺我們,不要砍我們,我們在這裡已經活了數十萬年了。”
“是呀,是呀,好久了。”
厲璟沒有看這些魂木,隻是用衣袖一點一點的擦拭著劍身,好似在擦拭去之前擊打魂橋留下來的痕跡。
“我們不砍你,但是你們要把前往九幽的方向告訴我們。”
“好好好。”魂木們應的非常的乾脆。
招凝直接撤回了手。
不用他們再嗬斥它快說,它們已經徑直將方位告訴了他們。
魂木道,“從這裡向西麵走,一直走到頭,肯定就能到九幽的。”
眾人往西麵看了看,不出意外,那個方向被一片無法透視的黑暗籠罩著。
“不是說,隻有走上了奈何橋才能進入九幽。”賀捷道,“奈何橋,真正的奈何橋在那個方向。”
“我不知道。”忽而間這魂木卻回答的含糊,在眾人一聲“嗯”的威脅之中,那魂木膽顫至極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這奈何橋是會動的,它一定在西麵,但是至於你們能不能撞見它,全憑你們的運氣。我說的都是實話,如若我說假,就讓我受萬雷轟頂,天火灼燒。”
風清決哼了一聲,“嗯,不錯,勉強信了你,看在你這麼惡毒的誓言份上。”
眾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不再同這魂木糾纏,就算他們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再遇上奈何橋,但總不能真的在這裡坐等著,隻有往西麵去,才有更多的機會。
他們直接禦空而起,從無儘的彼岸花上空飛躍。
隻是他們向西麵飛躍了許久,久到好似過了數十日,仍然沒有看到奈何橋的影子。
好在,他們在彼岸花從中找到了一條路,至少這樣,他們不用再耗費法力空中禦空。
項鴻軒皺著眉,“會不會我們被騙了,這魂木根本沒有說真話,把我們引到了其他的方向。”
但是厲璟不認同,他說,“風清決也說了,這雷劈和火燒是他們木係靈物最重的誓言,也可能是我們還沒有遇上。”
賀捷倒是饒有興趣,“這走過了黃泉路,往奈何橋,總有一截路是用來後悔都無用的,隻能向前走。這魂木的誓言,可是雷劈和火燒的懲處都加上了,再加上暴雨猛灌,那它們可就彆想再活著了。”
“還是向前走吧。”湛雪旋說道。
就在這時,招凝忽而抬眸,“好像有什麼聲音。”
眾人微微起了戒備,沒過多久,就發現他們已經快要走出彼岸花的範圍了,遠處已經出現了高大的影子,像是山丘又像是……
眾人皺著眉,這不是尋常的山丘,而是屍山。
上麵堆疊著無數的屍體,不僅僅有人族的屍體,還有一些妖獸類的屍體,其形狀古怪至極,根本看不清本來的模樣。
但是這裡是九幽,最不卻的就是魂魄和屍體。
眾人並沒有在意,隻是防止這些屍山中的屍體突然躥起來,對他們發起攻擊。
隻是,,當他們繼續往前方走著,便發現還有更多山一般的影子,同時伴隨著陰風陣陣和鬼哭尖叫,那是幽魂堆積的影子,他們像是魂橋一般被巨力堆砌在一起,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隻能在其中無力的掙紮著。
而像是這樣的山影有非常多,這些影子矗立在彼岸花中,帶來了一股極其詭譎的體驗,但同一時刻,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聲音再逼近。
眾人本以為什麼東西要衝過來,心下戒備著,可是戒備了半盞茶之後,辨認出過來的是什麼事,都頓在原地,一瞬間有些茫然。
還是湛雪旋遲疑的說了一句,“九幽也會下雨嗎?”
九幽當然不會下雨,抬頭看九幽的天,甚至說不清楚九幽的天到底是不是天,它終年被黑氣蒙著,一點光線都不會從其中滲出。
但是眾人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雨勢的逐漸逼近。
明顯的,能看到那些變化在雨勢之中變得更加鮮紅欲滴。
眾人對視一眼。
“為什麼,我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賀捷忽而說道。
招凝道,“既然如此,那就戒備,加持法力衝過這片區域?”
眾人都應了一聲,這雨勢大極了,很快就已經逼至身前,但眾人身上的神光都已經護持,並沒有那般懼怕。
可是眾人在雨中走了幾步,便陡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雨當真不太對。”
確實有點不太對,招凝略微感知周身神光,神光的力量是在被消耗著,也就是說這雨確實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力量。
眾人心中的戒備再一次提起,不再多言,徑直往前方去,速度拉到了極致。
但是這雨勢的範圍極大,即使以元嬰境界的極致速度向前去,卻仍舊沒有辦法走到儘頭。
招凝跟著聽嵐在最後方,就在這時,招凝忽而有所感,向後方看了一眼。
也僅僅是這一眼,招凝的腳步頓住了,聽嵐也跟著她頓下,“怎麼了?”
順著招凝的目光看去,隻見那些成山的影子,屍山完全被消融了,這倒是不稀奇,隻是那些魂影堆積的山,卻有奇異的反應。
它們並沒有出現太劇烈的變化,甚至說,這些魂影本在山中不斷的掙紮著,尖嘯著,被這些大雨一澆,反而並沒有再出現激烈的動作。
而是像是被安撫了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整個身子都似軟了下來。
“這雨……”招凝呢喃著。
“沈老大。”就在這時,忽而聽到前方有人喊了一聲,是賀捷的聲音,還有項鴻軒也站在不遠處。
大抵是招凝和聽嵐沒有追上來,他們刻意停下來等她們。
她們的視線過於專注,於是他們也跟著看去,注意到那些魂影的異常,“難道,這雨對魂體有益?”
但也僅僅是這樣的推測,卻誰也都不敢,去試探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這些魂體又有了新的變化,它們不再糾纏著彼此,從最高處,一隻隻魂影飄下來,隨著大雨的衝刷,它們體表原本沾染的黑色的九幽之氣都被洗去,魂體潔白至極,緊接著縮回到那些彼岸花之中,就像是重新等待新生。
眾人都察覺到這樣的情況非常理,但眼神交換之後,卻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得到答案。
就在這時,前方試圖飛離雨水範圍的湛雪旋等人反而回來了。
風清決皺著眉,“該死,前麵沒有路。”
“沒有路?”招凝微微驚疑。
厲璟冷聲道,“不是沒有路,而是是重複的路,就是走不出雨幕,我們不知道何時就會重新走一遍我們走過的路。”
“這雨果然有問題。”湛雪旋說道,她看向招凝,“你們停在這裡,是不是察覺到什麼情況。”
招凝等人沒有直接回答,直接指向另一處魂影堆疊成山的方向,讓他們自己去看。
果真,這些魂影也是同之前那魂山一樣的情況。
“這是怎麼回事?這雨難不成能撫平這些幽魂的狂暴和憤怒?”
答案顯然不是這樣的,在場都是元嬰上人,能夠輕易從這些雨勢中察覺到危機感,這雨便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招凝忽而想起一事。
“你們之前說,彼岸花中會誕生新的幽魂?”
聽嵐點頭,她微微一頓,“就像那些一樣。”
她指的是那些在雨中洗去黑氣,又重新蜷縮回彼岸花中的幽魂,此刻這些幽魂像是剛剛誕生,在花瓣間探頭探腦。
招凝遲疑道,“會不會,這些不是新生,而是被抹去了一切過往,重新開始呢?”
賀捷附和著招凝的說法,“對啊,沒有過往的幽魂,魂體都是一片空白的,沒有記憶,沒有情緒,他們又怎麼會像黃泉水中的幽魂那般狂暴。”
兩句話,讓眾人忽而明白了什麼,同時抬頭看向天空,似乎在尋找雨勢的源頭。
風清決悠悠的說道,“我就說,到了這九幽,黃泉都渡了,奈何橋在等著,還差了些什麼,果真……”
也不知道是誰回應了他的話語。
隻聽一聲,“孟婆。”
這雨勢唯一的可能就是打翻的孟婆湯。
一碗孟婆湯清空一切記憶,一切過往,一切情緒,所有的關於“我”都儘數抹去,飲了孟婆湯,再走奈何橋,其後就是九幽與輪回。
但是九幽本身已經被破壞,這孟婆肯定是不存在的,但孟婆湯呢。
誰都不清楚,這種已是神話傳說中堪比玉液瓊漿的東西到底會不會徹底消失。
但是孟婆既然在遠古之時職守九幽入口,這突入起來的大雨就不得不聯係起孟婆湯。
風清決收回視線,看向眾人,“諸位,怎麼樣,一起去上麵看看。我可是聽聞孟婆值守九幽入口,那孟婆熬湯的鍋就架在了奈何橋邊。”
賀捷嗬嗬一笑,“風道友都這般說了,那還有什麼不去的理?”
隻聽賀捷話落,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上方飛去,直接撲入雨勢之中,穿透朦朦黑氣籠罩的區域,上方仍舊是這般狀態,雖然看不到頂端,但是眾人在第一層黑氣區域看到了一個空中的涼亭。
在涼亭之中架著一口大鍋。
眾人對視了一眼,提起十二萬分的戒備,向那涼亭中衝去。
果不其然,靠近涼亭就看見涼亭的匾額上,寫著“孟婆湯”三字。
隻是此刻這熬製“孟婆湯”的鍋有些傾斜,裡麵的湯水不斷的撒出來,隨著下方黑氣的湧動,這些湯水漸漸融入黑氣之中,凝聚成黑雲,最後變成雨向下墜落。
厲璟抱著劍盯著這孟婆湯,“這孟婆湯飲之一瓢,哪怕是天人都得前塵儘忘。諸位,可收集一瓢?”
都到了這裡,這一瓢不取可就當真可惜了。
眾人頓了頓,唯恐這孟婆亭中有威脅,並沒有直接進去。
最後厲璟先行,持劍靠近孟婆亭,奇異的是,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但就在厲璟試圖取出一瓢孟婆湯時,忽而頓住了。
他一頓,讓外麵的其他人心中起了疑,問道,“厲道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但是厲璟並沒有回答,隻是神色呆呆的看著那口熬湯的鍋。
眾人一驚,還以為他被什麼攝了魂,項鴻軒和風清決向前方飛去。
卻不想,被厲璟一道劍光堵在了外麵。
項鴻軒和風清決同時施法,將那劍光破了。
項鴻軒皺著眉,“厲道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風清決更是戒備,“你現在是厲璟,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