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螭水龍王請。”眾妖回敬。
螭水宮喜宴便自此開始,數名海貝女妖舞動著翩然落在殿中,聲樂起,載歌載舞。
斛光交錯,大妖們彼此敬酒熱絡。
老螭龍一心想要攀附玄陰海宮,這酒水一杯一杯敬向寒俞,浮途也同肖仲等大妖你來我往。
招凝不喜這種,便自個半倚在憑幾上,低眸把玩著酒杯。
來到此間,是為星靈遺墟而來,直至此刻,招凝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的線索,但直覺告訴招凝,她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更何況,這喜宴的鬨劇才剛剛開始。
“林昭道友,看起來興致缺缺。”浮途問道。
招凝抬眸,“這龍王嫁女,新婿未來,確實少了幾分趣味。”
這話直白,且沒有掩飾,轉而寒俞的目光就轉到了招凝的身上,“這位妖帝麵生,瞧著像是北海過來的。”
招凝回視,“寒俞妖帝這便說錯了,本座是從內陸過來的。”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遊曆時,偶爾看到人族的嫁娶,上表天聽,下鳴九幽,新人一跪天地,二跪高堂,三跪彼此,那才叫喜宴,哪怕是迎親,這臨行之禮也也有講究。如今卻是新郎缺席,豈不就是少了趣。”
寒俞看著招凝,眸子沉了下來,“這位道友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本座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從閉關之地拖出來?”
老螭龍一瞧這爭端,有些慌張,試圖安撫兩邊,做個和事佬,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聽殿外又傳來一聲挑釁。
“拖他作何?等到了玄陰海宮,成婚的難道不是你嗎?”
這聲音把老螭龍聽得一震,眉頭瞬間皺成川,招凝低頭微抿酒水,來了。
卻聽那人腳步聲絲毫未掩,大步走近大殿,露出一張俊朗的麵容,正是玄風。
寒俞當場直起身,死死地盯著玄風,而此刻玄風的修為已經是元嬰境界,絲毫不懼寒俞,兩妖就這般直直對視,正殿中暗流翻滾,無形的壓迫浮蕩開。
“玄風,你這小妖竟然還沒有死!”寒俞厲聲。
玄風冷道,“托寒俞妖帝的福,我這條命硬的很!”
刹那間,暗流瞬間暴起,整個正殿中的裝飾擺件都在此爆發中衝向兩側,殿中跳舞的海貝女妖機靈早就遠離,但坐在席位上的金丹大妖們卻慢了半步,硬生生被這氣浪壓製在宮殿牆壁上。
隻有上首五位,周身泛起神光,並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招凝放下手中的酒杯,耳邊傳來浮途凝成一線的聲音。
“林昭道友,你當真不厚道,你這可是搶了我的功勞。”
招凝並未回他,酒杯剛落在席案上,脫離了神光庇護,瞬間在餘波中被碾成粉碎。
“龍王嫁女,機緣得遇。”騊駼的演算僅僅隻有八字,卻暗藏玄機,若是進入星靈遺墟的方法在老螭龍手上便不會有後四字,更不會指定“嫁女”這一事,所以機緣必是在“嫁女”牽連上的妖中,不在寒俞便是在玄風。
招凝本還需再做試探,但現在,這試探便免了,從遇上浮途起,便已經將玄風單拎出來了。
——星靈遺墟的入口線索在玄風身上。
她說得平靜,“還是浮途道友指點的好。”
話落抬眼望向浮途,目光對視,隱隱的氣勢對撞在寒俞與玄風掀起的衝突中被掩蓋了。
緊接著,浮途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轉而又看向寒俞與玄風,和事佬般說道,“兩位這是怎麼了,一遇上就這般氣勢逼人,好好的喜宴可彆毀了。”
因為他的出聲,強行乾預了兩邊的局勢,老螭龍也借此摻和進來,“二位,二位,有話好好說,這大半九州的海族齊聚於此,可彆鬨得不愉快了。”
寒俞稍稍斂了些許氣勢,他為海族中人,在乎這些聲望,他一收斂,被壓在牆壁上的金丹大妖緩了緩,終於自在了些,本想直接告辭遠離這鬨劇,但玄風乃玄鳥一族,可不在乎這些,他氣勢還壓在殿中,這些海族便隻能老實呆在原地。
玄風冷嗬寒俞,“嗬,寒俞妖帝,原來還在乎海族虛名呢。那今日在座海族便好生為本座理一理——”
他直直指向寒俞,“此妖奪吾妻,殺吾兄,還借胞弟名義娶媳,這般背棄天倫,還配不配做玄陰海宮的妖帝,妖帝,嗬,這妖帝的修為怕不是被族中仙藥靈丹填出來的!”
一時間,大殿中起嘩然,嘩然之中帶著隱隱嘲諷,不是針對寒俞一妖的,而是這對峙兩妖。
兩個元嬰修為的大妖被卷進這般紅塵情緣中,錯愕中帶著些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