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昧真火區域仿若最初一道屏障,再向下更艱險的陣法層層顯露,直至最後,仿若墜入虛無之地,五感六識皆被壓製,對時空的感知在漸漸消散,連對自己的認知都岌岌可危。
彷徨、迷惘、絕望、恐懼、顫抖……無法控製的情緒認知鑽進意識裡。
“太虛,無妄,破!”
下一刻,隻神思一恍,外來侵入的負麵情緒都碎了,五感六識歸攏。
入眼卻是……卻是在九州高空?
純白的雲層在周身拂過,帶著淡淡的濕意與清涼,高空的風徹骨之寒,透過雲層,腳下是山川河山,是人間煙火。
唯一的區彆便是……上百根巨大晶柱立於九州各處,共同支撐起無垠的天。
不,這裡不是九州,這是在九州封魔大陣的核心之地,是九州的投影。
“通天神柱。”
祁裕的聲音響起,他說,“一共一百零六根。傳聞,隻要將通天神柱一擊擊毀,便能強行破開九州封魔大陣。”
離他們最近的一根晶柱不過百裡,一步靠近,站於晶柱中部旁側,那浩瀚而古老的力量便讓人顫抖臣服,但卻又並非那般霸道,哪怕伸手去觸,都未曾激發殺意。
隻是指尖仿佛因為那一觸,隨著晶柱外湧動的毫光而感知到無儘的戰意。
耳邊是浩浩戰場嘶吼之聲,眼前晃過的是奇詭無比的天魔之相,和神光浸入血色的上古大能。
“那是禹餘九重天大道之巔。”
祁裕感慨道,“萬千生靈,各有其道,道道成神,道道無儘。隻是浩劫之後,中州封閉斷絕,九洲各自為政,禹餘九重天不在啊。”
聽此感慨,招凝忽而明白,師叔為何讓祁裕轉交玉佩。
她默然片刻,便道,“此地尚未入九洲封魔大陣真正之核心。”
九洲投影,不過是表象,陣法關鍵在表象之後。
但顯然,一百零六根通天神柱之下,哪怕元神、元嬰,渺小如螻蟻,根本不可能在深入。
“到這裡就夠了。”祁裕說道,“天譴海屏障以最外圍九根晶柱為引。”
隻見祁裕掐出法決,繁複詭譎的道法變幻莫測,他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盛,直到招凝都無法靠近三丈之內。
浩瀚的力量從他身上湧出,遙遙天際,一根晶柱似是更加亮了。
緊接著,第一根、第三根……直至第七根……
祁裕的身形晃了晃,險些從高空中墜落,而此刻他的身形已經介於虛實渙散之間。
招凝微頓,他在將自身……不,是這分神的所有力量注入九根晶柱中。
祁裕穩住身形,動作並未停下,繼續之前的法決,直至第九根晶柱亮起,他的分神宛若遊絲,但他的身形依舊忽隱忽現。
而此刻,隨著第九根晶柱亮,最外圍的九根晶柱光華呼應,陣法符紋於九處遊走,便見邊界之地,極光重重疊疊,如天墜紗幔,迷霧自海而出,如大浪翻湧。
祁裕滿意極了,微微點頭,又在這時像是意識到什麼,轉而看向招凝。
招凝依舊保持著遠觀的狀態。
祁裕奇道,“此天塹海隔絕之陣加固,爾等九州之人可再也不可能神遊去九州了。你便毫無感覺?”
“又如何?”招凝淡道,“隻要天道尚存,變數尚在,中州與九洲便無天塹,來去之間不過是時間早晚。倒是祁裕尊者,怕是要元氣大傷了。”
天塹加固,九州再無法神遊去九洲,那他這分神也回不去了。
“哈哈哈,不過是分神一縷。”祁裕看著招凝,“倒是仙子之心性,頗令人驚異,若有一日隨你道侶來九洲,可來蓬萊,本尊好生宴請一遭。”
“招凝記下了。”她淡淡揖禮。
祁裕又道,“此番固天塹多謝仙子相助。待本尊神散之後,仙子還是去星靈遺墟走一遭吧。那裡是星靈神樹初生之地,後來才被蓬萊移栽去雲海之中。你體內的星靈果道意並沒有完全吸收,借助遺墟殘留道意,這境界便能更加精進一步。”
“多謝尊者指點。”招凝抬眸,將祁裕分神已經無法凝聚成型,又道,“祁裕尊者,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最後的分神一分成九,入九根晶柱,九道光華自晶柱內部衝天而起,直至入天幕,泛起一片光華,轉而消散,而天際極光與迷霧卻是重重之後又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