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卻聽一聲“師叔——”,秦恪淵刹那錯愕,聲音並非從懷中人傳出,他驀然轉頭,卻見黑霧深處有光影,渾身是傷、形容狼狽至極的招凝崩潰地大喊著。
“師叔。”又是一聲呢喃,裹著悲慟與絕望,他又回首看另一側,卻見招凝跪在血霧之中,無數天魔影子貫穿著她的心脈。
秦恪淵牢牢鎖住懷裡虛弱無力的人兒,餘光間卻見光華,再轉頭,卻見招凝展身淩空,以自身為引,周遭萬千血色裹著殺意、魔氣、惡念、煞氣等等負麵之力納入她身體。
這是招凝心底的魔。
他目色一凝,扶著招凝後腦按在懷裡,目中幽深如星空,萬千思緒理成一絲線,好似明白了什麼。
“師……叔……”
懷中人恰在此時虛弱呢喃,雙目緊閉,感知封鎖,帶著魔強行放大的恐懼、害怕與慌亂。
“師叔在。”他說,緊鎖著招凝,唇貼著她耳畔,目光堅定著,“彆怕,師叔一直在你身邊。”
轉而掌心一握,龍影長吟一聲,裹挾著終結寂滅之力,撕碎魔影,吞噬濃稠魔氣,直至最後黑霧被銀色氤氳取代。
招凝體表最後一片印記閉合,金光滲入體內,紫府之中躁動的力量失去牽引,漸漸平靜,而在她身後光暈旋轉,四種負麵力量彙聚,似有恐怖毀滅之力,但又縹緲不定無法掌控。
秦恪淵目中倒映著光暈,金蓮聖水的淨化隻能作用於肉|身,雖然驅離,但神魂之中殘存的那些負麵力量還在冥冥牽連著,若無法根除神魂之危,一旦道心不穩,光暈中的力量會借機反撲。
隨著招凝意識漸而歸攏,光暈虛影便跟著隱去,眸子睜開的這一刹,她終於感覺肉|身拋開了層層枷鎖,前所未有的鬆快。
強壓下的疲憊與鬆弛席卷而上,困倦捆綁了所有思緒,但招凝還是強撐著睜開眼。
“好些了嗎?”發頂手掌拂過,長發披散著,頭上飾品早已落入池中。
她大抵恍惚著,倚著師叔胸膛微轉視線,見洞中熒光暗下,池中乳色褪去,於是發現自己其實坐在師叔盤著的腿上,青綠漸染紗衣與流光枺衿袍糾纏在一起,浮於水麵,視線再向上,便發現衣裳在幾番痛苦掙紮中已然不整,可浸透的紗衣纖薄貼身,好似和不整沒什麼區彆。
耳尖悄然泛紅,第一反應是避開不看,假裝不知曉,目光挪開,落在師叔胸口,轉而另一個念頭冒出來,為什麼流光枺衿袍不是紗織的……
念頭一起,招凝瞬而羞臊至極,耳尖登時滾燙,可正是耳尖敏感之時,卻觸及師叔手掌,他指腹沿著耳廓摩挲而過。
一聲輕笑,“看來是好了。”
耳尖微微顫抖,觸感細細密密,令人顫栗,招凝揪著他胸前衣褶,緩緩仰頭,見師叔眉眼間的笑意,見他黝黑目中倒映著呆而羞的自己。
她掌心揪緊了幾分,力道下拽著,好似在拉著對方靠近。
於是便見師叔順勢俯身,寸寸接近,鼻息糾纏,仿若能感知到對方唇上溫度。
招凝心跳如鼓,強撐的那絲意識驟然散開,手上失力,身子軟下,唇上錯位,擦過師叔下頜,倒進他懷裡。
秦恪淵錯愕且無奈,感知著招凝平緩的呼吸,是力殆之後的昏睡。
他雙臂抱起招凝,從池水中站起,水珠沿著衣袂與肌膚滾滾滴落,他踏出池中,按著招凝手臂的手掌泛出銀光,銀光蔓延至兩人全身,再踏出一步,濕意儘散。
數日之後,峰中臨時洞府,光線從斜頂孔洞投射進來,牽動招凝視覺感知,眼睫微微顫動,她從昏睡中醒來,氣力回歸,渾身輕鬆。
她半撐著坐起,長發順鋪在石床上,身上衣袍滑落,寬大的白滄外袍遮掩著她身上破損的紗衣,驟然回想起昏睡之前的事,她攏起白滄外袍,掩住裸|露的肩。
目光逡巡著,尋找著師叔的身影,卻感應不到屬於秦恪淵的氣息。
“師叔?”招凝喚了一聲,卻無人回應。
這一瞬,心神驟然繃緊,當年師叔的不辭而彆、最後的無言羽化反複衝擊腦海,穿上外袍,不顧一切地衝出,沒有法力,連奔走都是踉蹌,拖地外袍阻擋著腳步,卻依舊裹緊著。
直至奔離禁製,大量光線湧入視線,身前瞬乎出現熟悉的身影,這一撲,便撲進他懷裡,緊緊擁著。
“師叔……”
秦恪淵安撫地拂著她的後發,低頭貼著她耳畔,“師叔在呢。”
這時後方卻傳來腳步聲,招凝微驚,抬頭,目光半掩在秦恪淵肩膀下,便瞧見是一陌生男修,修為與秦恪淵相仿。
那男修開始的驚色變得古怪地假咳一聲。
招凝縮回目光,麵埋在師叔胸口,遮擋視線。
秦恪淵攏好她披的外袍,轉眸看向那男修,男修瞧兩人親昵之態,以及招凝身上寬大拖地的男修外袍,一副恍然的模樣。
“秦兄一瞬遁回,小弟還以為怎的了,原是嫂嫂來尋啊。”他嘿嘿一笑,“不過幾載不見,秦兄竟然有道侶了,當真令人意想不到。”
這兩句之中又是“嫂嫂”又是“道侶”,聽在招凝耳裡滾燙極了,卻隻能往師叔懷裡更鑽幾分。
秦恪淵逐客之意明顯,“多謝修誠道友告知尊者開壇一事,秦某自不會錯過,其餘之事待得開壇之前再續。”
“嘿嘿。”畢修誠拱手禮彆,“好說好說,小弟就不打擾兩位雙|修了。”
秦恪淵神色平淡,隻微微頷首。
待人走後,招凝仍舊微動,泛紅的耳尖暴露著她此刻的情緒,秦恪淵眉眼皆是笑。
“人已經走了。”他扣起招凝腰身,托抱著她進入洞府。
招凝收膝坐在床上,攏著外袍,秦恪淵側坐在床沿,抬手虛按她眉心,法力遊走招凝體內,“侵蝕肉|身的負麵之力已經完全清除了,但神魂之中纏絞的魔氣之類力量,若想完全淨化,恐怕隻能借助瑤池聖水了。”
他笑道,“不過不急於一時,一滴金蓮聖泉能淨化肉|身已遠超所料。”
一提起金蓮聖泉,招凝就不由想起百靈池中濕|身之景,瞬間羞臊之感滾滾湧起,招凝拉著秦恪淵轉移話題。
“師叔剛才那是何人?”
“無涯洞天的修誠上人,單姓畢,百餘年前探天井海海底洞府時合作過一次,後來在歸元城打過幾次交道,泛泛之交。”
秦恪淵似是認真解釋,目光映照著招凝身影,見她裹在自己外袍內,微仰著頭,領如蝤蠐,明目蛾眉,耳尖若隱若現紅暈,他話語並未停,身子卻漸而傾近……
“此番來,是邀我前去涿華府高峯道場,一同聽尊者開壇傳道。”
招凝未意識到他的靠近,又或者習慣師叔的貼近,隻疑惑他話裡陌生的地名,“涿華府在……唔……”
話未說完,便驟然被吻住,濕熱的感知以及無縫的距離讓招凝身體緊繃,思緒一片空白,眸子溜圓,對上的師叔眸中的晦暗。
他手掌托著招凝後腦,大拇指指腹拂過泛紅的耳尖,招凝身體漸漸放鬆,空白的思緒填滿著同一句話“師叔吻我……”
招凝緩慢闔上眼眸,像是探明思緒裡那句話的真實性,雙唇微動,生澀的、試探的去含師叔上唇,於是,原本幾分溫吞的吻因為回應而深狠,唇上或吮或咬,舌尖撬開唇瓣,茹|津齧|舌,舔舐口腔,纏綿繾|綣。
因為貼近,衣袂摩擦,窸窸窣窣,卻挑起入骨的曖|昧旖|旎。
招凝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襟,呼吸仿若急促幾分,深入的吻漸漸收斂,濕熱的唇在她唇上憐眷著。
緩緩移開,腦後的手掌托著她,緩緩拂著後發,溫柔安撫,交頸而擁,閉目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