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343 安綏島大比(1 / 2)

迢迢仙途 沉難 17590 字 9個月前

那人低眸看了她一眼, 眉眼含笑,卻沒有回答, 右手轉過一道銀刃,下一刻,靠近他們的兩隻蛇頭就被砍下。

他攬著招凝,腳下觸及豎立的船棧,隻一施力,大船仿佛加持了萬鈞力量,瞬間由豎直轉橫, 船底重重撞向河麵,硬生生震開河中禍亂的蛇頭,同時向四周濺起大浪。

“彆讓這畜生跑了!”大船數十丈之外傳來一聲爆嗬。

彼時招凝正被那人安放在地麵上,招凝半坐著,還仰頭看著他,期待得到答案,這聲爆嗬強行拉去了招凝注意力, 於是便看到一艘比他們船大了五倍的靈船從天際疾馳而來, 幾道流光從靈船衝來,目的便是這隻暴躁的九頭蛇。

同時, 也讓招凝意識到, 這靈船便是方姳所說在入澤彎等待的霓光派的船。

招凝頓了頓,沒有得到剛才答案的回應, 便換了一句話問道,“你是方恒嗎?”

麵前人好像怔了須臾,轉而露出一絲笑意,隻問,“可有受傷?”

這般態度, 讓人覺得好似是默認,招凝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無聲的搖搖頭。

周遭亂哄哄的,霓光派的人為了抓這隻九頭蛇,法術沒有絲毫收斂,方圓半裡的水域都隨之影響,水勢忽而抬高忽而驟降,大船表麵的陣法閃爍,像是隨時要崩塌。

梁毅好似看到了大好機會,上趕著幫助霓光派的人擎下這隻九頭蛇。

梁玄狄從底倉搖搖晃晃跑出來,一瞧見這情況,眼眸一縮,僵在原地,“這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

正巧這時,梁玄海攀著船身,雙臂橫在船沿,脫力的掛著身體,在之前的九頭蛇的進攻中,為了保證自己不受傷,耗費了全部靈氣防禦,雖是達成了目的,但也被甩出了大船。

河上還有十來個人在大戰的浪湧中掙紮,梁玄海也顧忌不上了,瞧見前方有個影子便喊道,“喂,那個誰,拉我一把。”說著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梁玄狄瞬而挑眉,倚著船樓欄杆靠近,故意變著聲音問道,“這出了什麼事,怎麼會有一頭三階巔峰的妖獸。”

“應該是霓光派的目標吧。”梁玄海喘著說,所有人都看見了霓光派靈船躥來的架勢,顯然是直奔著而來,況且這裡並不是九頭蛇貫來出沒的地方。

大概是霓光派為了抓捕這隻九頭蛇,卻沒有輕易成功,被九頭蛇跑了,並從河底一路到了他們船下,於是,一場意外發生,梁家的船隻被迫卷入其中。

這時,周遭又砰砰兩聲,是抓捕九頭蛇的霓光派中人,被摔在了船棧上。

梁玄海因此一激靈,便又說,“還愣著做什麼,快把我拉上去。”

梁玄狄已經走到他旁邊,詭笑道,“好啊,我拉你一把。”

他的聲音沒有再變化,這使得脫力抬不起頭的梁玄海驟然反應過來,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梁玄狄徑直打出一道靈光,梁玄海扒拉的部分船沿隨之破碎,梁玄海失力,仰身再次往下墜去。

“梁玄狄!”他憤而怒吼。

梁玄狄送了一記白眼給他,“拉你一把,嗬,老子拉你去河裡再爽一把。”

他說著一甩手轉身,瞧見不遠處招凝和一陌生男子,眼睛凝視著這陌生男子,轉而一冷,不顧大船晃蕩,大步衝了過來,徑直打了一道靈光向他。

“你滾開,休要碰我妹妹。”

此時此刻,船上還能出現陌生人,在梁玄狄看來,必是霓光派的人,隻看一眼梁毅那殷切的態度,不用說這批霓光派之人和他關係匪淺。

那人未動用法力,隻是輕巧側身,靈光便偏了。

梁玄狄卻是趁此時刻,將招凝拉到了自己身邊,招凝轉到梁玄狄身後,眸子還在盯著那男子,直至此刻,朝陽升起,她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意外的,沒有黎明時那般令招凝心悸,他鳳眼狹長、眉宇凝著戾氣,低眸看人時更有幾分傲與漠視,不好相與,像是天潢貴胄般的人物,與她心中神仙的模糊影子大相徑庭。

對方站起身,身量比梁玄狄高了半個頭,明明連威壓都沒有外放,梁玄狄便感覺到一種窒息的壓迫。

隻是對方神色並沒有變化,隻平平淡淡的。

梁玄狄逞強著,試圖用高聲提起自己的氣勢,“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我妹妹就絕不會送給你們這種浪蕩修士。”

“……浪蕩修士?”對方似對他的描述產生了一絲興趣。

就在這時,剛才摔在梁家大船上的兩個霓光派弟子爬起身,卑微而畏懼地小跑道旁邊,頭也不敢抬的禮身,“前……前輩,都是晚輩們沒用,拖累了您。您看,要不直接啟程,這裡有長老就行。”

對方的目光在梁玄狄和招凝身上轉過,梁玄狄更是戒備非常,“你想做什麼?”

但他似乎並沒有再關注,直接身化流光消失在船上,霓光派的兩人汲汲皇皇地跟上。

招凝注視著那人離去,他的模樣在招凝腦海中重現,好似無法再與守護她的影子重疊了,所以,最開始僅僅隻是錯覺嗎?

“不就是個築基,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前輩’了。”梁玄狄冷哼了一聲。

招凝被這句話拉回神,她問道,“那人境界是築基後期嗎?”

“我連一絲威壓都感受不到,他離開又未駕雲,不是築基還是什麼。”

招凝經此一說,緩緩垂下眼眸,“原來他當真是方恒啊。”

“你說什麼?”梁玄狄一時沒聽懂招凝的呢喃之語,招凝搖搖頭,隻看向天空方姳方向,梁玄狄思緒很快轉過來,“難道方姳就是想把你送給他?”

招凝沉默著。

梁玄狄哼了一聲,“讓她做夢去吧。就這麼一個築基的家夥罷了,既然我知道了,在安綏島大比前,我都不會讓他接觸到你。等安綏島大比結束,你且看看,這霓光派中,是你大哥我站得高,還是這家夥跑得遠!”

*

霓光派正殿,門派之主連帶著幾名長老幾乎是滾著從大殿高台衝下來,毫無形象的跪在正殿中央一人麵前。

“上使長生,上使仙福,上使親自蒞臨,小的們惶恐。”霓光派掌門修為不過元嬰中期,整個門派最高修為都未至元神,而今禹餘境上使這般傳說中的尊者突然蒞臨,還帶著兩個門派守古陵的弟子而來,怎麼著都感覺來者不善。

但他們卻不敢有半分抗拒,元神尊者,還是傳說上使,隻一招就能將他們這苦苦經營千年的小門派抹去。

而正殿中央唯一站著的男子,鳳眼之中滿是傲與漠視,卻是在九頭蛇攻擊梁家大船時救下招凝的男子。

“本使在禹餘境,偶遇瑞錦宮主,聽聞,貴門派似是發現了從界外而來的人?”

事情還回到應溟與月之天尊在太霄神宮“小敘”,他們最後不知得到了怎樣的結果,隻知月之天尊先行離去,整個太霄神宮中隻有應溟一人,他在大殿中央靜立片刻,這才滿目冷漠地轉身離開。

誰知剛出太霄神宮的時候,見一元神匆匆而來。

“瑞錦宮主,怎的去而複返。”

瑞錦宮主,羨洲平陽大澤飛霜仙宮宮主,本名洪瑞錦,元神一劫,飛霜仙宮是羨洲六大宗門之一,在平陽大澤勢力盛極,作為羨洲一方勢力,在禹餘境列有一席位,位於雲層三千裡,適才皓空天尊召集議事,也在其中。

洪瑞錦見應溟,禮身招呼,“遇見應溟上使當真是好極,適才回到宗門,手下長老來彙報,說平陽大澤中出現破落大陸之人。上使當年追剿‘變數’的時候,便通傳過八大洲各方勢力,凡是見到破落大陸之人,必要上稟,以絕後患。”

應溟沉目,這顯得他神情更陰冷幾分,看在洪瑞錦眼中,似是恨意上頭,隨時要把破落大陸之人撕碎。

洪瑞錦並不在意,反而掩嘴輕笑著,“就是不知現在出現的這位,有沒有當年那位‘變數’的能耐了。”

“宮主之意,並未見到對方?”

洪瑞錦很是坦然,“這是我們宮中長老從一小門派知曉的消息,那破落大陸之人闖入了小門派的祖墳,施展了非我九洲的力量。隻可惜小門派反應太慢,又對破落大陸之人並無認知,故而讓那人逃了去。既然如此,自是先來向應溟上使彙報。”

“多謝宮主告知。”應溟像是憶及當年被‘變數’耍得團團轉,滿眼冷色,“這件事本使會親自處理。”

洪瑞錦禮身應了,臨走時又像想到什麼,“不過,說起來,應溟上使,這短時間內一連闖入兩個破落大陸的人,這九州封魔大陣當真還妥當嗎?”

“這便要問將冥月星輪圖送入時墟的那位,想要做什麼了。”

洪瑞錦頓了片刻,轉頭看向天際,天際有一輪碩大的、占據半邊天的蔚藍“圓月”,她忽而呢喃道,“冥月星輪圖與接連闖入九州的人,會不會有某種聯係?”

應溟的目色毫無波瀾,目光平靜移到她身上,“瑞錦宮主,想要說什麼?是禹餘境此番尋求真相的方向錯了嗎?”

一句話反而讓洪瑞錦一怔,轉而眼中閃過一道明悟,情緒躍起幾分,但本就是元神尊者,心緒並未外顯,隻是行動有了幾分匆忙。

“應溟上使,本宮還有一些事情處理,便先行一步了。這破落大陸的人便麻煩上使處理了。”

應溟頷首。

洪瑞錦禮身,轉而消失在禹餘境。

應溟依舊保持著剛才的神色,負手而立,目光凝望著那輪蔚藍“圓月”,微微垂眸,掩去眸子深處的深謀。

這般過後,應溟在霓光派祖墓中轉了一圈,陣法已經平複,墓中一片狼藉,顯然闖入之人對大墓進行了一番掃蕩,不說損失,隻說驚擾數萬年派中先輩長眠,便讓霓光派火冒三丈,氣得霓光派得到消息後當場就去了依附的飛霜仙宮,請飛霜仙宮的尊者出麵,在整個平陽大澤甚至是羨洲,追殺此人。

大墓中沉澱的氣息再次飄揚,回溯著當時光影,眼熟的人出現在應溟眼前。

於是,應溟決定走一遭霓光派。

霓光派掌門聽到問話,心頭一驚,沒有想到那破壞祖墓的人竟然驚動禹餘境上使親自蒞臨,意識到此事重要,便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告知。

事情並不複雜,霓光派在羨洲遊曆時,偶然遇見一身負特殊血脈的元嬰,乃數百萬年不曾見到的神魔血脈,正巧霓光派立派先祖當年留下一本神魔功法,據傳威力同境界可高出三成以上,但因為一直沒有匹配功法的特殊血脈,至今塵封在祖墓中。

霓光派長老將有此機緣巧遇,便想要將他邀請進入霓光派,奈何那人不當抗拒,還口出狂言說此功法就是邪道功法,霓光派長老惱怒,於是從派中調出數名元嬰,將那人圍剿,並將他送入祖墓中。

“我等不過是想讓他親眼感受到神魔功法的厲害,卻不想他竟然這般忘恩負義……”掌門話說得很快,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又或者說,這便是朝飛霜仙宗所做的解釋。

但這話語裡的到底修飾了幾層,有沒有將黑說成白,將截殺說成邀請,就見仁見智了。

“原來是這樣。”應溟緩緩出聲,霓光派眾人緩緩放鬆,隻見應溟緩緩抬起手,手心暈出銀光,有什麼詭譎的力量在聚集。

霓光派掌門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卻對上狹長眼眸中的厲色,下一刻,他手掌微張,銀光向四麵八方暈開,大殿中的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神色一僵,目中失神。

應溟背手向外走去,大殿中回蕩著他的聲音。

“此人並不存在,爾等不過是為利益內部紛爭,假借消息得飛霜仙宗重視。”

一句陳述,憑空將之前以及當下所有認知都覆蓋。

大殿中所有人呢喃重複,話語刻進腦海裡。

應溟腳步頓在門口,忽而又問,“你們門派可有一人,名叫方恒。”

即使此刻被完全控製住的掌門和眾長老也遲疑的許久,直至一名瘦矮長老說道,“外門有一築基弟子名叫方恒,因殘殺麟化島靈獸,數日前被送入陰風洞禁閉思過十年。”

應溟腳步繼續,當他踏出大殿的刹那,大殿眾人的控製驟而散去,眾人迷茫對視一眼,緊接著恍惚想起來,禹餘境上使蒞臨,質問他們界外之人之事是否是真,他們迫於壓力,隻得告知真相,不過是門派內部勢力分化,有人自導自演,想借此得到飛霜仙宗的偏袒,以提升自身勢力威望。

*

霓光派的真人將九頭蛇內丹取出,入澤彎附近才恢複平靜。

那內丹旋轉於一人掌心,卻有九道光華繚繞其上,威力遠超尋常妖丹。

梁毅在旁奉承道,“得此妖丹,仙門必定能再得一位真人。”

把玩妖丹的真人睨眼看了他一眼,不屑一笑,“拿妖丹結丹,可當真是暴殄天物,也隻有你們這些小家族才會這般胡來。”

梁毅一震,嘴角還掛著笑,奉承道,“真人說的是,我們梁家實在比不上霓光派實力雄厚,晉升隻能依靠妖丹,若有一日能得霓光派功法指點,說不定我梁家便能解決這般困苦。”

真人眯眼看他,像是假裝聽不懂他話裡的暗示,隻一聲哼笑,“安綏島大比到了,結果怎麼樣,誰都不知道。”

“走了。”真人不再留給梁毅說話時間,轉身喚靈舟上眾人,霓光派所有人都回歸靈舟,龐大的靈舟轉動,牽扯著四方天地靈氣。

‘恭送真人。’梁毅恭敬禮身。

直至靈舟整個消失在視線內,梁毅才直起身,臉色冷得不像話,“不就是中品金丹,同時金丹中期,以為身在霓光派,就能高高在上了。”

“師承一脈就是這般傲慢。”方姳走到他身邊,冷冷評價著。

梁毅轉眸看她,“隻要我們能入霓光派家族一脈,日後我們也能在霓光派站穩腳跟,他師承一脈如何能抵得過家族一脈的體量。”

“夫君考慮的全麵。”

“四丫頭的事安排好了嗎?”

“四丫頭一直在船棧上,剛才才回去,我已經同她說過了。這孩子自知沒有修為,逆來順受。”方姳目光看向靈舟消失的方向,“隻是未見大人出現,不知是在船中未出,還是出了什麼岔子,便是不清楚大人是否滿意。”

“等到了安綏島,我再去打探打探,想來四丫頭這般品貌氣質,應該不會拒絕的。此為我等計劃的開頭一環,萬不可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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