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後,村民們忙碌了將近一年,經過大隊長、會計的計算和核對,生產隊的年底分配結果終於出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勞動力多的人家,賺的工分自然也多,能分配到的東西也多,高高興興地等著過肥年;勞動力少的人家則相反,隻能緊巴巴地過瘦年。
不過,不管收入怎樣,過年都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哪怕是最緊巴的困難戶,平時再難,這會兒都開始準備各種各樣的年貨,將最好的在過年上拿出來,這樣來年才會有盼頭。
在七十年代的農村,人們一年裡頭難得吃上幾次肉,大多是等著年底生產隊分豬肉分魚後,才能嘗上一回。
因此,年底生產隊宰豬分肉和乾塘分魚的時候,村裡都特彆熱鬨。
乾塘的這天,陳娟一大早就來敲沈盈盈的門:“春曉娃!春曉娃!”
沈盈盈早就醒了,隻是天寒地凍,被窩溫暖,天又還早,於是她繼續躺著。她爬起來,裹著衣服下了床,去給陳娟開門,笑著打了聲招呼:“嬸兒,早啊。”
陳娟穿了一身下水褲,把上麵的棉襖都勒得像小麵包似的,一手提著個桶,一手拎著個網兜。
她一看沈盈盈這模樣,就知道這孩子都還沒起床,頓時一臉頭大,大大地“哎呦”了一聲:“你這孩子,還‘早’呢?今天咱們村乾塘分魚了,你趕緊換身舊衣服,拿個桶跟上嬸兒!”
沈盈盈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急急忙忙地應了一聲,然後飛快地跑回屋裡換衣服。
大意了,她這幾天忙著把原劇情記錄下來,都忘了今天是村裡分魚的日子。
在沈盈盈的那個世界,雖然她家都在城市,但戶口是農村的。她三叔家還在農村,乾的就是養殖一行,養魚和牛蛙,還種了果園。
她小時候每次回村裡,就特彆喜歡跟堂弟妹一起去田邊,蹲在邊上看大人們乾塘。等抽水機把塘抽乾之後,大人們就開始收魚,她和堂弟妹就挎著個小桶跳下去撿小魚小蝦,村裡的其他孩子也會下來一起玩,大人們也不會計較這點小魚小蝦。
其實她當時撿了也不是用來煮著吃,就是覺
得好玩,撿回去了還特地養著,自己吃飯的時候也不忘往桶裡喂幾顆米飯,還想帶回城裡,可總是沒過多久就被養死了。
可現在是七十年代,不是想吃肉就能吃肉的二十一世紀。
沈盈盈這個身體正是發育的關鍵期,現在才一米五,實在是太矮了,但幸運的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身體還沒開始來大姨媽,還可以趁著初潮前長高,不能有任何的營養短缺,所以肉類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長成一個小蘿卜頭。
陸春曉之前一直都在城裡,父母也是職工,按理說她家是沒資格分生產隊的東西的。現在她爸不在了,她媽又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叔一家剛被她要回不少東西,肯定也不會管她,所以陸春曉現在地處境,在陸家村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但她畢竟現在是回來了,算村裡一份子,大隊長陸學農也發話了,開春後她跟著村裡另一個孩子學喂牛,也算工分。
之前她救狗蛋的事在村裡傳開了,甚至都被傳得有點懸乎,不少人都覺得以後村裡能多個赤腳醫生,所以大家對大隊長這明顯照顧的舉動,也沒什麼意見。
不過,大人之間有小團體,小孩兒們裡也有自己的圈子。
對於這個空降的並且迅速獲取大人們喜愛的“新人”,雖然孩子們大都沒見過,但還是有不少孩子都抱有敵意,因為這個“新人”的工作實在是太輕鬆了。
在陳娟不停的催促下,沈盈盈不到三分鐘就搞定了洗漱和換裝。
陸繼東和袁曉玲在花錢上,顯然對唯一的女兒是毫不吝嗇的。沈盈盈剛才粗粗一翻,根本找不到什麼舊衣服,但幸好衣箱裡有袖套,於是她就戴上了,穿著水鞋,挎個小桶,把門鎖好後跟著陳娟出發了。
陳娟一邊走得飛快,一邊說:“春曉娃,待會兒你就跟在嬸兒身邊,等大隊長他們把魚收完了,咱們就下去撿東西,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