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淩晨的街頭上,空無一人。
從藍彩家裡離開後,陸斌沒有再說上過一句話,臉上沒什麼表情,讓本就生無可戀的沈盈盈更加頭大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陸斌看到地上的影子,倒也?不怕她走丟。
沈盈盈滿腦子都是陸斌那句“好好算一下賬”,沒注意腳下,冷不防一頭撞在了陸斌後背上。
陸斌回頭看了她一眼。
沈盈盈當即有種全身被過電的感覺,汗毛倒豎,心裡咯噔一下,有點慌,有點警惕,但是非常虛,毫無底氣。
她被撞得退了一步,鼻子有點疼,忍不住皺了皺眉,但又馬上收起了那點表情?,咳了一聲,飛快地站好,眼觀鼻鼻觀心,像個隨時等待大佬下命令的小弟。
她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慫了。
能不慫嗎?一想到剛才合同上的金額,沈盈盈就有點頭暈目眩,大佬現在已經不是大佬了,是巨佬了。
而她這幾個月誤會了他,本來偷偷誤會也?就算了,偏偏說開了,他解釋,她還不信,對著他又踢又打。
沈盈盈又看了一眼陸斌的側臉和脖子,上麵明晃晃三道抓痕,更是讓她欲哭無淚。
陸斌頂著一張被抓花的臉,看著依然沒什麼情?緒:“住這家吧。”
沈盈盈回過神,發現他們正站在一家賓館外麵,連忙點點頭:“好的。”
賓館看起來很高?檔,工作人員素質也比普通賓館的高?。饒是如此,這三更半夜的才來住賓館,前台登記員雖然麵帶微笑,還是不著痕跡地多看了陸斌那傷痕一眼,直到陸斌說要兩個房間時,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沈盈盈也?鬆了口氣,要是陸斌隻訂一間房,她還真要考慮是連夜回學校,還是乾脆露宿街頭了。
陸斌仿佛沒看到她那稍稍安心的神色,接過登記員遞過來的鑰匙,朝她說:“走吧。”
他訂的是連號的房間,沈盈盈覺得隻要是分開房間,連號不連號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可以趕緊回房間,讓她一個人緩緩——今天受到的驚嚇真的太多了!
沈盈盈心中的小算盤劈裡啪啦地響了起來:都這麼晚了,既然是訂了兩個房間,那他應該是想著各
自睡完一覺再好好談談。這麼一來,她可以躲過今晚了,等到明天,她還得趕回去單位上班呢,要提前溜走也不能怪她……
她正想著,兩人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前,陸斌打開了其中一間,朝她說:“進去吧。”
沈盈盈心中一喜,那種慶幸的情?緒溢了出來,讓她連眼神都亮了亮。
陸斌不動聲色地看著沈盈盈,看她腳尖都忍不住帶了點跳躍。沈盈盈走了進去,剛要回頭關上門,然後就看到陸斌也?走了進來,頓時就傻眼了。
陸斌反手將門合上,朝她走去。
沈盈盈看著越來越近的男人,腦內就跟生了鏽的老?爺機一樣,吭哧吭哧卡擦卡擦想要努力運轉,但半天也沒運算出來一個結果。
她強笑著說:“啊這……你要睡這房間啊?那我……那我去隔壁吧。”
說著,她沒事人一樣往門那邊走。
陸斌抬起手,在她經過身邊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鑰匙還在我這兒,你怎麼去隔壁房間?”
準備連夜跑回學校的沈盈盈:“……”
“那……”她強笑著說,“那你把?鑰匙給我?”
陸斌朝幾步開外的沙發揚了揚下巴:“坐。”
沈盈盈欲哭無淚:“那你、那你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陸斌鬆開了手,微微側過臉,指了指自己破了皮的脖子和下頜,皮笑肉不笑地說:“要是我真想做點什麼,你以為你能碰得了我?”
沈盈盈很久之前就見識過他一打九的彪悍戰力,看著他那幾道抓傷,心裡又一陣發虛,慢騰騰地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扶在膝蓋上,是一副標準的挨.批認錯坐姿。
她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背,餘光裡看到陸斌的身影靠了過來,手指忍不住用力,粉嫩的指甲尖微微泛白。
沈盈盈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穩住,穩住!隻要不跟他對視,就不會緊張;隻要不緊張,她聰明的小腦瓜一定?可以應對的!
陸斌單膝半蹲了下來,抬起頭,跟她的臉對了個正著。
沈盈盈:“……”
那才剛做到一半的心理建設,頓時就碎成了渣渣。
陸斌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但越是這樣,沈盈盈內心那個迷你版自己
已經忍不住開始抱頭呐喊: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陸斌將她臉上的緊張都看在眼裡,聲音低沉:“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沈盈盈馬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磕磕巴巴地說:“沒沒沒沒沒有了。”
男人的目光像是要從她的眼睛看進她心裡,沈盈盈實在有點頂不住了,下意識就想彆開臉。
陸斌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將她又轉了回來:“真的嗎?之前你可不止說了藍彩和其他女人,還說了挺多,乾脆一起問了吧。”
沈盈盈欲哭無淚:“真、真的不用了。”
“那好,那就不問了吧。”陸斌點點頭,又說,“那你有沒有什麼跟我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