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獅三姐妹也沒有插手。
對於她們來說,參與這種把雄獅誘到包圍圈的陰謀,已經是她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所以,當雄獅三兄弟衝出來攻擊鬼臉獅王奧瓦爾的時候……
她們立刻轉身就跑,朝著獅群的方向跑去。
在鬼臉獅王看來,是三頭雌獅膽子小,回獅群叫獅去了。
但提米他們卻知道,三姐妹是按原計劃去穩住疣豬獅群的雌獅們。
獅群的雌獅們一向都是很奇特的存在。
她們多數時間不願意插手雄獅的爭奪,有時候甚至看著丈夫死在跟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但偶爾為了幼獅,她們往往也會做出一些傻事,諸如反抗雄獅(通常會失敗),或者整個獅群都藏起來(一般也藏不久),再或者乾脆帶著小獅子直接離群出走(小獅子很難養得活)。
所以,為了避免獅群的這些雌獅們一時腦子發瘋,乾擾戰鬥。
提米專門給了三姐妹這個命令。
雌獅三姐妹對這個命令十分樂意接受。
因為她們私底下覺得,如果提米他們奪權失敗,麵對勝利者鬼臉獅王,自己在獅群中還可以裝下無辜和可憐,不被發現背叛的事實。要知道,雖然想為父兄報仇,但動物謹慎的求生本能也讓她們自保優先,儘可能地選擇做一些容易撇清關係的事,而不是直接把自己暴露出去。
另一頭,屬於雄獅的戰鬥也即將打響。
通常,雄獅在奪取領土和獅群的時候,一般會采取兩種方式。
一種是光明正大的提出挑戰,像戰士一樣來一場戰鬥,證明自己有能力獲得地盤和獅群。當然戰鬥不一定是一對一。如果地主雄獅隻有一頭,挑戰者有兩頭,沒辦法,雄獅隻要接受挑戰,一對二也得打。
不過,這種情況下,地主雄獅也可以選擇拒絕,但敢選擇‘拒絕挑戰’的雄獅,都是篤定身後的獅群能理解自己,並會繼續支持自己的,否則,臨陣退縮,他很可能立刻失去所有獅群成員的信任和支持,一個保護不了獅群,不能為獅群戰鬥的獅王,最終也逃不了被趕下台的厄運;
第二種就是不打招呼的偷襲,或者各種陰謀詭計輪番上。
這種情況一般是挑戰者自身實力不足,但又想奪取領土和獅群,所以,隻能想儘一切辦法削弱獅王實力,為自己儘可能地創造有利條件,最後成功打敗獅王,取得勝利。
前一種是硬實力碾壓,是一部分性情正直的獅子,諸如安德烈和阿倫他們最欣賞的選擇;
後一種雖是陰謀,但兵不厭詐,沒什麼可批判,卻也沒什麼可讚賞的。
提米對兩種奪權方式都能接受良好,談不上欣賞還是不欣賞。
假如他實力足夠,也願意選擇第一種,威武霸氣地打敗前任獅王,登上王座,接受獅群崇拜的目光;但很明顯,看似有七頭獅子的龐大組合,排除雌獅,再排除不參與戰鬥的獅子(巴克斯),實際戰鬥力根本不夠瞧,那就隻能選擇後一種奪權方式了。
於是,曾經靠偷襲殺死三姐妹父親的鬼臉獅王奧瓦爾,如今也迎來了一場偷襲。
有時候,命運可能就是一場場的奇妙循環。
阿倫負責打頭陣。
他第一個衝出來的,聲音低沉地吼叫著,氣勢洶洶,揮舞著爪子,露出鋒利獠牙,惡狠狠地朝著鬼臉獅王奧瓦爾撲去。
但經驗更加豐富的成年雄獅奧瓦爾怡然不懼,大聲地咆哮著,也揮著爪子迎了上去。
哪怕他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攻擊,也能及時地調整狀態,給眼前明顯沒成年的小獅崽子來一場暴風驟雨的猛烈回擊。
他們互相衝向對方,劇烈的碰撞、撕咬、翻滾。
但年輕的阿倫依然輸在獅小力微上,很快落入下風,開始狼狽地躲閃成年雄獅的尖牙和利爪。
就在這個時候,在鬼臉獅王奧瓦爾得意於自己的又一次場勝利時……
身後一道疾風閃過,又一頭獅子從草叢中衝了出來!
提米凶狠地皺起鼻子,眼睛瞪得大大,露出鋒利地牙齒,整個身子奔跑地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悍勇無畏地趁著他還沒回身,朝著他的後右腿咬去。
久經戰鬥的鬼臉獅王倉促下往左邊一閃,及時地躲過了這一咬。
但他不知道的是,提米的攻擊和阿倫的攻擊,都隻是虛晃一槍,真正致命的攻擊在後頭。
這時候,早就躲在另一邊埋伏的安德烈,毒蛇一般猛地竄出。
他一口牢牢地咬住鬼臉獅王的左後腿上,在獅子超強的咬合力之下,隻聽嘎嘣一聲……
鬼臉獅王慘叫起來,並劇烈的掙紮著。
安德烈一向極有分寸,擔心他垂死反擊,謹慎地鬆口退開,伺機再次進攻。
然而,奧瓦爾果然當機立斷。
他惡狠狠地瞪了三兄弟一眼後,居然放棄戰鬥,轉身就跑,拖著一條血淋淋的殘腿,卻依然保持了不差的速度,一瘸一拐地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戰鬥太快結束了。
沒什麼經驗的阿倫和提米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有點兒沒回過神:“我們贏了嗎?”
“贏了。”安德烈回答。
但他定定望著鬼眼獅王離去的背影,一時間竟然十分茫然。
那頭黯然逃跑的獅子,和前世遭遇偷襲的自己神奇地重合在了一起。
隻不過,這位鬼臉獅王沒有一個弟弟衝出來幫忙,而他們也不是趕儘殺絕的殘暴雄獅。
偷襲、受傷、逃亡。
這是每一頭雄獅獅生中的必修課。
他們一生都在充當著凶手和受害者的雙重角色。
但是……
這一刻,安德烈竟然莫名升起一個不應該屬於獅子的奇怪想法:“我們必須這麼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