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似乎剛醒,發現母親不在,便驚慌哭泣。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一直十分鎮定的張氏突然慌張地站了起來,草草向曹覓告罪一句,便直接到屋中去了。
儘管知道有些失禮,但曹覓還是跟在她後頭,一起進了裡屋。
她很想知道,這個被張氏藏著掖著的女童,身上到底有著什麼秘密,又或者隻是自己猜錯,她不讓下人進屋隻是單純地排斥外人。
屋內,張氏已經將孩子抱了起來,護在懷中安撫著。女童十分懂事,看到母親之後,聲音也從哭嚎轉為哽咽,漸漸平靜下來。
她剛過一歲,窩在嬌小的張氏懷中正合適。很快,她察覺到站在門口的曹覓,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曹覓與女童對上眼,心中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女童的眼窩較深,一雙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與曹覓這樣的中原人很是不同。
這種區彆有點類似於現代的漢族與維吾爾族,結合原身的記憶,曹覓大概能夠猜測,這個女童應該是北方戎族的後代。
北方戎族與現在曹覓身處的盛朝,可是敵對的關係!
可能這就是張氏一直不敢將女童暴露在人前的緣故吧。
很快,安撫好女童的張氏發現了曹覓的目光,麵上已然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曹覓想了想,上前安撫道:“王爺可從來沒有同我說過,要將你們好好藏在府中,不讓外人看到。”
張氏聞言,明了曹覓的意思,也漸漸冷靜下來,但麵上還是哀切,“王爺是個仁慈的主子。”
“以我對王爺的了解,既然他已經決定要保住你們,便也沒什麼可顧忌的。”曹覓嘗試著靠近她,見她沒有躲避,便也大膽了些,“你大可不必將自己和孩子都鎖在房內。”
張氏歎了一口氣,“雖然王爺仁慈,我們也不能給王爺添麻煩啊。”
曹覓笑了笑。
她沒理會張氏的話,而是跟她懷裡的女童做起了眼神交流。
女童窩在母親懷中,愣愣地看著她,琥珀色的某種帶著些恐懼和羞怯,但更多的,是見到陌生人的好奇。
曹覓能感覺到,她雖然一直被母親鎖在屋中,但因為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對外麵的世界充滿著純粹的好奇心。
在被外界狠狠傷害之前,她會一直保留著這份純真與探索的願望。
有了前麵那三個糟心孩子作對比,這樣一個可愛的女童,在曹覓眼中當真像個小天使一樣。
她抬起頭,又看向了張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王爺畢竟是男子,沒有察覺到你的不便。但今日我看到了,便不能置之不顧,不然,便是我們北安王府待客不周了。”
張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
曹覓便自顧自安排道:“這樣吧,我重新選擇幾個信得過的婢女,過兩天便給你送來。你如今身子還虛弱,自己一個人可照顧不了她。”
張氏抿著唇不說話。
小女童發現曹覓與自己母親在溫聲說話,似乎確認了曹覓的無害。
她傾著身子,往曹覓的方向伸出手。
曹覓小心地伸出食指,小女童便緊緊攥住。然後,她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吃吃地笑起來。
“你看。”曹覓看著女童,話卻是對張氏說的,“她也不想一直被鎖在屋子裡,對不對?雖然現在可能還出不了王府,但是至少讓她看看院子裡的天空,讓她知道這世界上不僅有屋內的炭爐,還有漫天的飛雪。”
女童已經抓著曹覓的食指,想要往嘴裡塞了,張氏有些尷尬地抱著她退開幾步。
她踟躕了一陣,輕輕地點了點頭。
曹覓便笑了笑。
她心中其實有些喜歡張氏。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遇見的女人,要麼是桃子那樣沒什麼心機的,要麼是春臨夏臨那樣各有算計的,隻有張氏,既有為母的剛強,也不乏女子的母性和柔情。
與這樣的人相處,你不用怕她會拖自己的後腿,更不用怕她什麼時候會突然反過來捅你一刀。
所以,如果真的有機會,曹覓很願意與她交好。
眼看已經安撫住張氏,曹覓便直接尋了個借口離開,讓張氏自己冷靜想想。
哎,彆看她方才承諾給得輕巧,真要她立時給出幾個口風緊又信得過的婢女,她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來。
冬日裡日光短,從張氏那邊出來沒多久,已經將近晚膳的時間,曹覓沒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往景明院趕。
到了景明院,尚未到晚膳時間。曹覓看見戚瑞正坐在屋中,看著一盤圍棋發呆。
周圍忙碌的婢子來來往往,卻沒有人能夠進入他的世界。
曹覓可不管這些,她直接上前,在戚瑞麵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