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覓應了聲。
“奴婢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是不是直接往景明院那邊去?”東籬又關切地問道。
曹覓突然想到什麼,抬頭詢問東籬:“安兒和然兒那邊,可有哭鬨?”
早在清晨陳康的事情暴露之後,她便找人去將陳康的血親,那兩個孩子的乳母陳氏帶了出來。
兩個孩子和這個乳母親近,曹覓這一整天都在忙著調查,還不知道孩子們那邊的情況。
東籬斟酌了一番,道:“當時帶走陳氏時,隻說是王妃的吩咐,兩位公子並無哭鬨。但他們應該不知道,陳氏是回不去的……”
“嗯。”曹覓點點頭,“這件事我來同他們兩個說,走吧,到景明院去。”
東籬點了點頭,直接下去準備了。
曹覓心情不好,來到景明院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膳食已經開始擺上了。三個孩子留在榻上等她,見她過來,一齊喊了聲“娘親”。
曹覓便覺得自己心情開朗了些。
這些日子她處心積慮地琢磨著夏臨那邊的事,其實沒多少時間陪伴幾個孩子。但每日過來用膳時,看到三個孩子可愛的模樣,總能讓她生出些新的勇氣。
這三個原本她以為原身留下的“債”,終究也成為了她的牽掛。
很快,北安王戚遊也到了,眾人聚到一起用餐。
晚膳後,曹覓又抱著三個孩子到榻上說話,氣氛正好的時候,她突然問雙胞胎,“乳母離開了一天,安兒和然兒能照顧好自己嗎?”
兩個熊孩子一愣。
老三戚然沒發現什麼不對,隻急著邀功道:“當然!我一整天都很乖!”
戚安卻皺了皺眉,直接說道:“有個婢子說,乳母不會再回來了。”
聽到他的話,戚然才突然瞪大了眼睛,後知後覺地重複道:“不會回來了?”
曹覓沒打算瞞他們,於是點了點頭,“是。我對陳氏有些另外的安排,從今日起,她恐怕無法再照顧你們了。”
戚然終於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小嘴一扁,當即就要哭鬨起來,“乳母,哇,我要乳母……”
倒是最先發現不對的戚安扁了扁嘴,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又掉頭玩起了榻上的“金箍棒”。
曹覓發現,小兒子戚然心思單純,是個極為念情的人。而老二戚安十分聰明,但卻天生有些叛逆和冷漠。
她將哭嚎著的戚然放到一邊,轉而戳了戳戚瑞的臉。
四歲的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戚瑞恢複食量之後,經過這段時間,已經便被曹覓喂得稍胖了一些。
至少,臉上遺傳自他父親的嬰兒肥,已經重新浮現了些許端倪。
戚遊擺了擺頭,避開曹覓的逗弄,隨後眼帶疑惑地朝她看過來。
曹覓便小聲問他,“瑞兒,如果母親處置的是你院中的人,你會如何反應?”
戚瑞偏著頭,反問道:“她犯錯了嗎?”
曹覓想了想,簡單說道:“不,她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錯誤,真要論起來隻是被牽連。但娘親觀她的心性,怕她之後會因愚昧行報複之事,所以便提前將她遣走了。”
戚瑞又問:“那娘親打算之後如何安置她呢?”
曹覓笑了笑,“這些年來她也算恪儘職守,我準備將她安排到郊外的一處莊子,讓她能安度晚年。”
她一直覺得陳氏其實不壞,這幾年她照顧兩個孩子也算儘心,所以曹覓不準備為難她,反而認真為她做了打算。
聽完她的話,戚瑞點點頭,“我覺得娘親的所為俱都合理。”
“嗯?”曹覓挑眉,知道他必定還有後文。
“不過……”戚瑞在她的眼神下果然堅持不住,又開口道:“如果是我院中的人,我希望能知曉原委,然後自己發落。”
這個四歲的孩子,正嘗試著向曹覓宣告他的自主權。
曹覓揉了揉他的發頂,笑著道:“好,娘親記下了。但希望瑞兒院中切莫發生這樣的事情才好。”
旁邊的戚安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放下“金箍棒”湊了過來,“我也要自己發落!”
曹覓看了他一眼,熟練地問道:“那你覺得,是該將她送到城西的安陽山莊,還是送去城中的繡坊?”
她不想打擊孩子思考的積極性,但卻知道許多事無法與他們說清。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曹覓已經能夠靈活地運用類似的方式,既滿足自己的需求,也給孩子們保留一定的“決斷權”。
果然,戚安隨便挑了一個,便又回去自己玩了。
另一邊,哭累了的戚然停下,見沒人搭理自己,猶豫著止了哭聲,朝曹覓懷裡鑽來。
曹覓抱著他,承諾道:“娘親再為你們找一個嬤嬤,到時候然兒過去自己挑,好嗎?”
戚然抽噎著,將臉上的鼻涕眼淚一同蹭上曹覓的衣裳,悶著頭不動彈。半晌後,終於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