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下再拜,哽咽道:“王爺仁慈,夏臨銘感在心。但是夏臨終究是有錯,王妃想要如何處置奴婢,奴婢都不敢有怨言。”
在戚遊麵前,她總表現得十足卑微。但從曹覓的角度,卻能瞥見她低垂的麵上上揚的嘴角,似在宣示著自己取得最終勝利。
曹覓在心中冷笑一聲,但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無可奈何。再給她一些時間,或許南溪那邊能發現些新的東西,但夏臨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急忙讓人去請了戚遊。
戚遊已經發了話,曹覓隻能放人。
於是她強撐著扯了扯嘴角,“王爺說得對,妾身本也想著……”
她話還沒說完,春臨突然從門外進來,到兩人麵前跪下。
曹覓本就不願放人,見狀乾脆停下,轉口問道:“春臨?你有何事?”
春臨行完禮,起身道:“王爺,王妃容稟,婢子這段時間想起了夏臨此前的一些異狀,今日在院中搜尋,果有所獲,特來呈上。”
曹覓有些詫異,“哦?什麼東西?”
春臨從懷中取出一遝信紙,交給上前來取的東籬。
旁邊已經止了哭聲的夏臨見到那些信紙,麵色突然慘白。
她反應過來之後,不敢置信地瞪著垂首而立的春臨,似乎完全無法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春臨用哀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在戚遊和曹覓展信瀏覽的間隙,解釋道:“夏臨掌管著王妃名下的鋪子,與鋪子中的掌櫃多有書信來往。以前,夏臨會將每月的信件攢在一處,之後帶到廚房焚毀。但這兩個月,因為她被王妃派往繡坊監工,還未來得及處理這些信件。
“奴婢與夏臨自小相識,她被關押的這幾日,奴婢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在院中尋找了好些天,終於找到了這些東西。”
說著,她閉了閉眼,悲切而又決絕地說道:“若這些信件無法證明夏臨的清白,那便還府中一個清正吧。”
旁邊的夏臨已經抖得如風中的落葉,春臨話音剛落,她突然暴起,一把撲向春臨,就要去抓春臨的臉,“賤人!搞什麼虛偽的做派?!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賤人!!”
春臨雙目含淚,立在原地不躲不避,任由她撒潑謾罵,好在北寺等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上前將夏臨事實製住。
突然引得夏臨當場發狂的當然不是普通的東西,這幾封信件恰是她貪昧曹覓鋪中利潤的鐵證。
信件確如春臨所說,是夏臨與幾家鋪子掌櫃的往來書信。在信中,夏臨提及曹覓近來的變化,與掌櫃們商議著善後的方案。
而那回信的幾個掌櫃顯然不以為意,在信中多次提及“王妃無能,不必放在心上”等字眼,還將他們此前犯下的疏漏作為笑話寫予夏臨,告訴她就算以老鼠吃光了糧倉為由糊弄,曹覓都會點頭相信。
信上樁樁件件,都能證明夏臨犯下的是多麼不可饒恕的罪行。
眼見逃脫在即,卻在最後關頭被春臨拿出了最重要的鐵證,夏臨不崩潰才奇怪。
大致將所有信件都看完,曹覓看向被死死壓在地上的夏臨,問道:“夏臨,對於這些信件,你可有話說?”
夏臨大概自知大勢已去,此時隻用凶狠的目光瞪著曹覓。
就在曹覓以為她默認罪行的時候,夏臨嗤笑一聲,道:“景王妃聰慧端莊,又馭下有道,我在她身邊兩年,未敢造次。可天不憐她,早早將她收走,又送來你這麼個無能的廢物,焉叫我不生二心?”
她嘴角掛著冷笑,“怪隻怪你太蠢,嗬,敗也敗在你太蠢,若你再精明些,我大概每次將這些書信生吞了,都不會留下半點把柄……也……也不至於招至今日禍端。”
曹覓冷眼瞧著她宣泄,待她說完,隻淡淡應道:“為何將事情都推予我身上,莫不是我逼著你這樣做?
她輕歎了一口氣,“你的苦果,在你越界的那一日,便已經生根。”
夏臨聞言,不再回話,隻嘴角的譏諷仍未減弱半分。
旁邊的戚遊見曹覓重新掌握了局麵,也不再開口,任由她自己處置。
他放下手中的信紙,偶然瞥見旁邊暗自垂淚的春臨,知曉她的心情,便隨口安慰道:“不能還夏臨一個清白,就還府中一片清正。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責。”
春臨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春臨一直記得在王爺身邊時,王爺對春臨的教導,謹記著要做一個恪儘職守,善惡分明的人。”
戚遊聞言笑了笑,“你還記著?春夏秋冬四人中,你年紀最小,卻一直是最明事理的那個。”
春臨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她藏起自己浮起薄紅的臉蛋,怯怯地應了一句,“都是奴婢該做的,當不得王爺誇讚。”
另一邊,曹覓著人將夏臨押下,重新審問,轉頭看到紅著臉的春臨,若有所思地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