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軍一職自古有之,可能由於朝代不同,名稱和權限有所變化。但歸根結底,它的存在,就是君王加強對邊疆戰事控製的一種手段。
五十年前塞外五城失陷那場戰事過後,盛朝的皇帝受了極大的驚嚇,監軍的職權一度被提高,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直到近些年,太平日子過久了,那日日擔驚受怕的記憶漸漸淡去,情況才稍有好轉。
但事實上,由於隻需要直接對皇帝負責,監軍,依舊能夠動搖軍中統帥的決定。
晚宴過後,戚遊回到房中。
曹覓早就在等著他,見他進門,便迎了過去。
戚遊不常飲酒,但酒量尚可,此時麵色發紅,但神態看著還算清明。
“沒事吧?”曹覓上前攙扶住他:“喝多了嗎?”
搖了搖頭,戚遊接過她手中的濕帕,自己擦了擦:“沒事。”
曹覓便舒了一口氣。
按理來說,北安王妃是需要同北安王一起前往接旨,並出席接風宴接待客人的。
但是戚遊在三天前接到消息之後,直接令曹覓裝了病。
他事前沒有接到自己屬下的消息,料想來者不善,也不想讓曹覓與他到前麵虛與委蛇,免得回來還倒了胃口。
洗漱更衣過後,戚遊捧著醒酒茶坐在榻上發呆。
“情況……很不妙嗎?”曹覓小心翼翼問道:“我聽下麵的人說,傳旨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為了監軍而來。”
“對。”戚遊回答道。
回憶著記憶中那些監軍的模樣,曹覓道:“哎……那邊究竟是怎麼想的?
“行軍打仗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還要派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來指手畫腳,乾擾王爺的決定!”
見她滿臉與自己同仇敵愾的表情,戚遊按捺不住笑了笑。
他吐出一口氣,解釋道:“你不知道,這個李公公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
“十多年前朝廷對抗南夷的那場戰事,也是他隨軍出征。他當時取代了統帥的位置,指揮了幾場漂亮的戰事,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越說,戚遊的眸色就越深沉。
曹覓張了張嘴,領會了戚遊話中的意思。
她確認道:“您的意思是……這種‘什麼都懂’的人,其實更難應付,是吧?”
戚遊點了點頭:“嗯,正是如此。”
曹覓抓了抓頭。
她眼珠子一轉,提議道:“對了王爺,要不你想個辦法,把他留在拒戎這裡吧。
“隻要他不跟著一起到封戎去,就乾擾不到你什麼了!”
戚遊轉頭看過來,突然一伸手,攬著曹覓的脖子將她拉到了自己麵前。
就著額頭相抵的姿勢,他輕聲道:“你想的太簡單了?”
兩人如今這般模樣,頗有點像正準備交換秘密的小孩子。
曹覓心頭漏跳了幾拍。
她緊張中帶著些難以名狀地小興奮,咽了口口水壓低聲音詢問道:“怎麼說?”
“封榮那邊本就是正常奉命進攻,怕什麼乾擾?”戚遊勾著嘴角解釋道:“他要是留在拒戎,我才心驚肉跳呢。”
曹覓有些扭捏地彆開了眼睛。
她紅著臉道:“其實您也不用太擔心我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還有戚瑞他們……那需要什麼心驚肉跳……”
她越說越小聲,後麵的那一句直接是完全聽不清了。
戚遊卻直接笑出了聲,道:“你在想什麼呢?”
曹覓羞怯地朝他看了過來:“你不是說他留在拒戎,你才……”
“對啊。”戚遊道:“拒戎郊外有玻璃工坊、冶鐵坊……這些東西可暫時不能讓朝廷知道。”
曹覓一池映著桃花的春水瞬間被凍成了冰渣子,臉色變得尷尬不已。
“你方才在想什麼?”北安王緊追著調侃道。
曹覓瞪他一眼,黑著臉不說話了。
戲耍完了,戚遊笑了幾聲,見曹覓還撅著一張嘴,趕忙又哄起人來了
曹覓也知道此時正商量著正事,隻順勢下了台階,問道:“那……你就把他帶去封榮?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嗯,不會。”戚遊思考了一下:“我如今,主要是不知道皇上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意圖。
“其實也許是我小人之心了也說不定。監軍的存在其實很普遍,並不是說皇上將他派來了,就是有意要對付我的意思。”
“我可不這麼覺得!”見戚遊的心“偏”向了朝廷那一邊,曹覓急忙出聲。
戚遊目前還是一個忠君愛國的皇室子弟,即使對朝廷某些決定有些不滿,但仍舊願意維護朝廷的統治。
可曹覓這個穿越者卻知道,他在書中的結局,就是死在了他從未懷疑的朝廷手中。
她可不願意放任戚遊對朝廷有這樣的好感。
“王爺,您忘了我和瑞兒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嗎?”曹覓提醒道:“去年,朝廷可是想要直接將我們母子四人直接‘請’到京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