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覓想了想,突然絮絮叨叨道:“我特彆不喜歡你那件深藍色的衣服,你每次穿都好像老了好幾歲,你不準再穿了!
“書房裡麵的書案為什麼一定要用鑲金邊的,很俗氣你知道嗎?
“還有……你真的不會有彆的女人嗎?據我所知,很多男人就是在妻子懷孕的時候出……納了小妾!
“戚遊你可千萬彆做這種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就這些?”戚遊挑了挑眉。
“當然不止,不過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到。”曹覓理直氣壯地回應道。
“嗯,知道了。”戚遊應道:“那我覺得這個期限太短了。”
“啊?”曹覓沒有反應過來。
戚遊便輕輕抬起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為什麼要局限在你懷孕的這段時間?
“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這樣的話,我可以保持很久……很久……
“衣服你不喜歡就扔了,書案可以換掉,沒有其他的女人……
“這個要求的期限可以無限期地延長,隻要……”
他的唇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到曹覓的雙唇上,兩人順勢交換了一個淺淺的親吻。
某片春光裡播下的種子,終於在這個秋日,聞到了香甜的芬芳。
——
揣上了寶寶後的日子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王妃的生活就是比以前悠閒了些許。
但王府中四個男人就不一樣了。
在他們的理解中,府中好像多了件什麼不得了的珍寶似的,走路聲稍微大點,都能引起場天崩地裂的震動。
雪還未落下,幾個匠人忙活了幾天,將拒戎王府內院的屋子都安上了玻璃窗戶。
曹覓倚在榻上,曬著冬日裡的陽光,舒服得深呼出一口氣。
戚然還站在窗邊研究著,聽到她的聲音,轉頭問道:“娘親,你又要睡覺嗎?”
近來變得有些嗜睡的曹覓搖了搖頭。
戚安在戚然後麵叫道:“你彆再敲玻璃了,工匠說這東西跟陶瓷一般易碎,你再多拍幾下,它估計就壞了。”
戚然聞言點點頭,悻悻地從窗邊回來。
曹覓笑了笑,詢問道:“你們今早又到外城去了?”
“嗯。”戚然點點頭,非常主動地交代道:“跟父親一起去的。”
曹覓便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喃喃道:“今年的雪還未下……看著可能要比去年更晚一些。”
拒戎地處北麵,按照往年的氣候來說,早就該下雪了。
但是繼去年雪落推遲一個多月之後,今年的雪期,似乎也看不到蹤跡。
戚瑞將目光從書上移開,對著曹覓道:“娘親,您無需憂慮這些。
“父親那邊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近來已經做起了準備。”
“是嗎?”曹覓有些詫異:“他不然我繼續管著城中的內務,是自己攬過去了?”
戚瑞頷首,肯定了她的猜測。
“嗯,那我就不操心了。”曹覓伸了一個懶腰:“但是我如今閒得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戚瑞在屋中環視一眼,問道:“娘親看書嗎?”
曹覓搖搖頭,隨意擺弄著手邊的一個碧色茶杯。
她沉默片刻,突然抬頭對不遠處的東籬道:“東籬,要不你去紡織工坊那邊,給我要一籃子棉線過來吧。
“近來無事,我恰好可以勾勾棉線。”
之前丹巴用棉花與她換了羊毛的紡織技術,那批棉花已經被栽種成功。
如今,在容廣山莊和拒戎城,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曹覓還記得當初第一批棉花種成時候的場景。
容廣山莊的人還沒見過從植物頂上直接長出來的白色毛團,棉花才團出個花苞就派人報到了曹覓那邊。
曹覓隻好寫了長長一封信,向西嶺那邊解釋。
容廣山莊種成之後,今年年初,棉花的種子也被送到了拒戎栽種。
有了之前紡織毛線的經驗,紡織工坊那邊對著這從地裡采收上來的棉花一點都不陌生。
枝頭上的棉花乾淨蓬鬆,處理起來比羊毛簡單上許多,就是多了要去棉籽這個步驟。
但是紡織工坊中,原本的針梳恰好就有這個作用。
雖然如此,曹覓還是未雨綢繆,在棉花還沒收貨之前,就找工匠弄出了幾條去棉籽機。
如今,坊中生產棉衣的速率,比盛朝羊毛衫還要快一些。兩者的保暖功效相差的並不多,但因為棉花的數量比羊毛少一些,如今城中的棉衣價格比之羊毛,還是要貴上許多。
東籬聽到吩咐,有些為難道:“王妃,織毛線費神,您如今……”
她還沒說完,曹覓就擺了擺手:“沒事,我有分寸。”
東籬見她堅持,也不再說什麼,轉身便下去安排了。
曹覓依舊留在榻上,邊與雙胞胎閒聊著,邊等待東籬回來。
幾刻鐘後,終於有人捧著一籃子棉線回到了屋中。
但曹覓定睛看去,來的人卻不是方才離開的東籬,而是原本應該在外城處理事務的北安王。
曹覓一愣,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戚遊將解下的外袍隨意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回答道:“沒什麼事,便回來看看。”
原本來賴在曹覓旁邊的雙胞胎,見他到來,已經直接竄到旁邊坐得筆直。
戚遊迤迤然在曹覓身旁坐下,舉著一團棉線問道:“這是你要的?”
“嗯……”曹覓點頭。
她伸手躲過戚遊懷中的東西,道:“你也不能這樣。
“這也不讓人做,那也不讓人做,我都快憋死了。”
戚遊淺笑道:“又沒說不給你,怎的這就發脾氣了?”
“我才沒有。”曹覓暗暗翻了個白眼。
戚遊也不在意,摸了摸她的肚子詢問道:“今日感覺如何?”
自從當日被診斷為懷孕,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偏生曹覓身材有些嬌小,將近四個月了,從外表還看不太出來。加上此時已經入冬,天氣寒冷,穿得便多了些,更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了。
這句話戚遊幾乎每天都要問一遍,而曹覓也都會回應:“還行吧……沒什麼奇怪的。”
她沒有太多的負麵反應,孕吐一類的出現的頻率也不高,曹覓一直覺得自己揣著的這個,是個乖寶寶。
戚遊便笑了笑,溫聲與她講起了今日在外城發生的事情。
之前曹覓因為自己懷孕,回到空間中將僅有的一點孕期資料看了個遍,知道胎兒差不多四個月就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了。
她那天夜裡從空間中出來,愣是激動得睡不著,推醒了旁邊睡得正香的戚遊,兩人一直聊到東邊泛白。
曹覓終於困意上湧,美美地睡了過去,北安王則又眯了一個時辰,就趕到外城去了。
清醒之後,曹覓原本有些愧疚,但沒想到戚遊並不在意,反而把她的話記在了心上,有事沒事就會與她說話。
就這樣,原本沉默寡言的北安王,在這段時間裡,愣是成了一個話癆。
曹覓邊聽他說話,邊把棉線團挑了挑,在心中構思著自己要織的東西。
拒戎城中的日子,就在王妃沒心沒肺,王爺和三個小公子若捧珍寶的狀態中流逝而去。
半個月後,遲來的冬雪終於重新降臨在拒戎的天空。
曹覓窩在戚遊懷中,道:“已經連續兩年天現異狀了,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戚遊檢查了一下蓋在兩人身上的被角,道:“嗯……我知道你的顧慮。”
他看了一眼窗外薄薄的落雪,又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分彆給北安和梨州那邊去信,提醒他們做好準備了。”
“嗯。”曹覓對於戚遊很放心,連是什麼“準備”也沒有詢問。
依偎了一會兒,戚遊突然說道:“雪化之後,我要回昌嶺一趟。”
“怎麼了?”曹覓轉頭看他。
自她懷孕以來,戚遊除了處理公事,可以說是與她寸步不離,突然說要離開,曹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應該不會很久,很快就回來了。”戚遊蹭了蹭她的臉,回答道:“我接到戚二從懷通那邊傳來的消息,之前你說的那種‘火-藥’已經研製出來了。
“我得過去看看。”
“火-藥?!”曹覓瞪大了眼睛。
她的右眼皮驀地跳了跳。
在即將到來的天災麵前,他們得到的第一件新東西居然具有強大破壞力的東西,這令曹覓莫名地有些不安。
戚遊見她這幅模樣,問道:“怎麼了?”
他想了想:“我觀戚二信中所言,才知道之前自己低估了這東西的威力。
“但如今雪已經落下,他們不敢貿然試驗,怕引起雪崩,這才與我商定雪化之後過去看看。”
說著,他摸了摸曹覓:“本想帶你一起過去,可是他們說引爆時聲音極大,怕驚嚇到你,還是我自己過去吧。
“哦,不是。我準備把戚瑞和戚安也帶過去。”
曹覓的注意力被轉移,問道:“怎麼,你終於‘放棄’戚然了?”
戚遊搖了搖頭:“這段時間裡,我也看出來了,然兒確實無誌於此。
“既然他不願意,我也不想繼續勉強了。”
“對啊!”曹覓連忙為自家小兒子正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也不是非得要成將才不可的。”
她將手蓋在自己肚子上:“就比如說這個,哎,我如今就想著他乖巧些,平安長大就行。”
戚遊伸出手去與她交握,溫聲道:“嗯,會的。”
明宏十九年的冬天,暗湧剛剛浮出水麵。湖麵上結著薄冰,一切看起來還是靜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