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書念本想立刻接起來。但餘光一掃,注意到賀祐還在旁邊。她還是禮貌性地跟他說了一聲:“我先接個電話。”
賀祐聳了聳肩,示意她隨意。
李慶找她的理由無非就兩個。
要麼是想給她個角色,讓她過去試個音;要麼是之前錄的內容,在審查的時候或是因為其他原因,出了問題,要進行補錄。
可能這個電話接完,今天她給自己放的這個假就到這了。
書念接起電話,乖乖問了聲好:“李導演。”
李慶的聲音渾厚響亮:“誒,書念。明天有空沒有?”
“有的。”
李慶也不磨蹭,直接說明來意:“是這樣,我最近手裡有部戲。有個角色,是戲裡的女二號。製片方那邊想要新人配音演員,我覺得你挺合適,你過來試個音吧。”
書念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問了一遍:“女二嗎?”
“對,明天中午十二點過來就成,就城區北這的錄音棚。”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書念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停在原地,還是經過賀祐的提醒,才回過神,像被抽了魂般地繼續往下走。
書念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從大學的時候開始接觸這個行業。
那時候因為每天都有課,她隻能抽空閒時間去錄音棚,配的角色全部都是群雜。到後來,她的經驗多了一些,老師才開始給她分一些有名字的,有連戲的角色。
但也僅此而已。
李慶這麼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是她這些年來,所得到的最好的一次機會。
一時間。
書念覺得全天下的好事情,好像都在這一刻,全部落到自己的頭上。
儘管再三壓抑情緒,書念還是忍不住在原地蹦躂了兩下。
“好、好的,謝謝導演。”
“對了,製片方那邊有個要求。”李慶隨口提起,“裡麵的主題曲,在電影裡是女二唱的,他們就打算讓女二號的配音來唱。所以除了試音,明天你還得唱一小段歌。”
聽到這話,書念原本滿腔的熱火像是被人從頭頂澆下了一桶水。
瞬間熄滅。
賀祐就站在一旁看她。
原本高興地又蹦又跳,在一瞬間,神情石化,然後瓦解,變成了一個蔫巴巴的茄子。像是變魔術一樣。
書念的表情像是要哭了,語氣也悶了下來。
“……可我,我五音不全。”
“啊?”李慶疑惑,“是唱得不好還是什麼?還是你直接就找不到調?”
書念不想撒謊,但又不想錯失這個機會。她垂下頭,在內心掙紮了十幾秒,模樣特彆羞愧,含糊不清地說:“就唱得不太好聽。”
“那明天你先過來試試吧。”李慶說,“明天負責那首主題曲的音樂製作人也會過來,到時候再看。”
“……”書念硬著頭皮應下,“好。”
書念的心情複雜。
她不是沒想過,入圈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或許她有幸能得到一個主角的試音機會。她曾很確定,得到試音消息的那天晚上,她一定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可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書念竟然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等她掛了電話,賀祐看著她:“你五音不全啊?”
書念一直因為這個毛病有些自卑,此時完全不想承認,但賀祐又像是一直在等她回答。她隻能蒙混過關般地說:“有一點吧。”
“你這表情哪像是一點啊。”賀祐毫不客氣地嘲笑她,“唱首來聽聽?讓我來看看有多不全,說不定我還能給你指點一下。”
書念垂著眼,低聲拒絕:“不要。”
“不就唱個歌嗎?”賀祐不懂她為什麼能因為這個這麼憂愁,嗤了一聲,“我給你唱一個。”
書念心事重重,並沒有注意他的話。
賀祐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在聽,清了清嗓子。他的聲線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的煙嗓,低沉沙啞,給人一種厚重的安定感。
他輕輕哼唱。
“不是不想忘掉/隻是難以自控”
恰好是書念最近在聽的,阿鶴的《難以自控》。
書念立刻扭頭,神情古怪,莫名有種喜歡的歌手被人詆毀了的感覺。她甚至有種賀祐是故意唱成這樣的誤解,皺著眉道:“你跑調了。”
賀祐自信的很:“跑調個屁,就是這樣唱的。”
“才不是,是這樣唱的。”書念瞬間忘了自己五音不全的事實,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證明給他看,謝如鶴的歌才沒那麼難聽。
她認認真真地唱了一遍:“不是不想忘掉/隻是難以自控”
“……”
賀祐的模樣像是剛吃了屎,良久後才道:“我剛剛是這樣唱的嗎?”
書念一本正經:“當然不是,你跑調了。”
聞言,賀祐放鬆下來,像是緩了口氣。
“那就好。”
“……”
書念不想跟他說話了,抿緊唇。沒多久,她還是很不開心地強調了一遍,像個小孩兒一樣:“反正你就是跑調了。”
賀祐輕哼:“彼此彼此。”
兩人下到一樓的醫院大廳。
從自動扶梯那下來,轉個彎,就是門口的方向。正對著的是醫院的轎廂式電梯,此時,電梯門恰好開啟,從裡邊走出來了好幾個人。
最後一個是坐著輪椅的。
沒想過會再次在醫院見到謝如鶴,書念停下了腳步。
旁邊的賀祐也隨之停了下來,提醒道:“走路啊朋友,又犯傻了?”
書念猶豫著要不要跟他打聲招呼。
此刻,謝如鶴停在電梯外麵。穿著個大外套,臉上沒什麼血色,像是活在暗夜裡的吸血鬼。雙眼漆黑深沉,平靜地看著這邊。
似乎不是在看她,而是看著她旁邊的賀祐。
書念也隨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賀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