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嘩啦嘩啦從水籠頭流出,衝刷在柔嫩的掌心帶走殘留的濃稠液體。
打開的開關指向冷水的那一頭,流出來的水流也的確是涼的,但唐味卻覺得手心很燙,似乎還帶著被熱物灼燒的燙意。
唐味捂了捂掌心,臉上的紅暈久久不下。
他其實是該洗澡的,可現在洗澡,小動物般的直覺告訴唐味危險。
外麵楚池舟在用酒店內部的電話聯係前台說鏡子碎裂的事情,“怎麼碎的?”
“不小心弄碎了,退房的時候會賠償。”
“一定要問原因?小情侶打架沒見過?”
“沒事,我們已經和好了。”
唐味聽著聽著臉上的熱度下來了些,緩了緩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楚池舟已經掛了電話,看到他出來,對他說道:“前台想上來勸我們。”
“被我給勸住了。”
唐味唔了一聲,“我們沒有打架,上來隻看到鏡子碎了會很奇怪吧。”
楚池舟挑了挑眉,“怎麼沒打架。”
“你不是先繳械投降?”
唐味滿臉茫然,他們什麼時候打架了,他又什麼時候投降了。
楚池舟拉過他,扣在自己懷裡親了一口,聲音低了些:“小情侶打架不是打架?”
單純的糖糖被他接連親了好幾下,才後知後覺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楚池舟說的是什麼“打架”。
“你...”
唐味臉紅了,把頭抵在楚池舟的肩頭,“說點正事吧,求你了。”
“還有...繳械投降這個詞語不是那麼用的...”
楚池舟輕笑,沒怎麼走心的誇了一句:“乖寶好聰明。”
唐味身體掙了掙,從他腿上下來坐在了一邊,繃著小臉,神情嚴肅,“你不是說結束後告訴你我是什麼嗎?”
楚池舟也正色起來,“你說。”
唐味抿了抿唇,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我是一棵...”
他頓了頓,表情疑惑猶豫起來,“樹吧...應該?”
“其實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我一直埋在土裡,剛剛化形...世界就塌了。”
楚池舟:“你可以變成原來的樣子嗎?我看看。”
唐味咬了咬唇不太確定的點頭,“我試試。”
噗的一聲輕響,他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色頭頂帶著兩片葉子的東西。
楚池舟小心翼翼的捧起它,“糖糖,你是個蘿卜。”
他難得詞窮,“還是說...白蘋果?”
圓乎乎胖滾滾,頂上兩片嫩生生的葉子,就像照著卡通蘋果的標準樣子長的,偏偏又是白色的。
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瑕疵,精致可以直接擺在櫥窗內,用一個透明玻璃罩展示出來。
它悶悶的發出聲音,在楚池舟手上一晃一晃的,“蘿卜?怎麼能是蘿
卜。”
唐味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胡蘿卜,沒有之一。
“我是一棵樹呀。”
楚池舟想把他帶到鏡子前讓他自己看看,剛起身就想起鏡子碎了,隻能用手機自拍當作鏡子,讓唐味看看。
不知道該說胖頭圓蘿卜還是精致白蘋果,它蹦躂著湊近了手機。
“啊!”
唐味驚得第一次發出這麼大的喊聲,他抖了抖身體,頂上的兩片葉子慢吞吞的往上冒出枝乾,越來越長,葉片也越來越多,變成了楚池舟熟悉的藤蔓。
片刻後藤蔓又慢慢縮了回去,隻剩兩個葉片在頭頂,看上去沒精打采,蔫噠噠的。
唐味聲音軟乎乎的,卻聽得出來不太開心:“我以前很大的,很多葉子。”
“是一棵樹,大樹!”
楚池舟捏了捏白滾滾的他,“這個是你的根係?”
唐味搖了搖頭,“是果實哦。”
“不過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果實長在土裡的樹?
楚池舟知道那個世界和這邊必然不同,這種世界不同帶來的差異也沒辦法深究,倒是饒有興趣的把唐味捧在手裡,“果實?”
“那豈不是可以吃,糖糖是什麼味道的,甜嗎?”
“不可以吃!”
唐味飛快的反駁,它頭頂的兩片葉子嚇得垂下來蓋在果實上,努力的伸長想要把果實藏起來。
但葉片實在太小了,兩片葉子蓋下來...
楚池舟輕笑一聲:“乖寶,你這樣就像是西餐廳放在食物上擺盤的兩片薄荷葉。”
沒能起到任何遮掩作用,反倒讓人覺得色香味俱全。
它噗的一聲跳進床上,又飛快的變換了身體,唐味板著小臉,重重的哼了一聲,“討厭你。”
楚池舟:“不許討厭我。”
他想起來一件事:“明天就要去上戶口了,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唐味搖了搖頭:“沒有的,因為一直在土裡埋著。”
“所以就叫唐味就可以,這是我的第一個名字。”
楚池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了聲好。
一直埋在土裡,又被困在遊戲裡,這樣算起來,唐味真正自由的時間真的很短。
唐味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有淚花閃爍。
楚池舟:“困了?”
唐味點了點頭,聲音含糊:“嗯。”
楚池舟:“收拾了睡覺吧,明天還有事。”
城市的夜晚霓虹閃爍,厚厚的窗簾阻擋了它們的侵入,昏黑的房間內,唐味蹭了蹭枕頭被楚池舟抱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楚池舟和唐味就被助理帶著去辦理落戶的事情。
流程複雜,折騰到下午才終於跑完了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