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劈過漆黑的夜空, 嘩啦啦的雨聲隨之傾瀉。
半夜三點。
已經在床上睡著了的栗說星似乎感覺到了雷電落雨的聲音。他不耐煩地皺皺眉頭, 縮下肩膀, 就把耳朵藏被子裡,繼續安睡。
遊戲內外, 天氣同步。
同樣的雷聲和雨聲, 撕破了一樣的漆黑布幕。
臥室的床上,規規矩矩睡覺的宿鳴謙似乎也不是很安穩。
他眉頭微微皺著, 神色有些浮動,一些類似喜悅或者焦急的表情,開始出現在他的麵容上……
突地。
一道微光閃現。
螢火蟲似的光點翻飛在黑夜裡頭,漸漸彙聚一處,隨後如同一朵輕雲,又像一層薄紗,輕輕降落在宿鳴謙的腦海上。
兩個閃著微光的字出現了。
入夢(3/5)
第三次入夢, 正式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
當窗外的雨聲從嘩啦嘩啦變成淅淅瀝瀝的時候, 睡在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籠罩在宿鳴謙腦海上的熒光倏然消散,躺在床上的人看著花白的天花板, 淡色的瞳孔透著些許茫然與困惑。
片刻,宿鳴謙自床上坐起。
他有一點兒頭疼,似乎正有一根針藏在腦海中, 輕輕戳著他的神經。
但他壓根不在意這個,他按著自己的額頭, 努力去想剛才睡覺的時候,自己究竟夢見了什麼。
夢對普通人而言毫無意義。
但對他而言不一樣。
他失去了記憶, 不再擁有過去,目前知道的所有過去,也全都來自這個世界的灌輸。
這些都是彆人告訴的。
但夢是他的。
夢中的一切,全是他自己想起來的!
“趕緊想起來,趕緊想起來。我還記得剛才做了個什麼樣的夢。我記得……”
喃喃自語之中,宿鳴謙混沌的腦海漸漸清醒。
他記得自己呆在一個布滿機器的房間裡,對著一個黑色的屏幕,周圍很安靜,黑色的屏幕上似乎有白色的文字閃過。
他還記得——
還記得——
一句話?
“……人類可以編寫上帝嗎?”
宿鳴謙將這句話念了出來。
文字轉過他的唇齒,落入耳中的時候,將人體激出一層雞皮疙瘩。
可當他想要更深入地去探索這句話的時候,那些散碎的畫麵又消失了,濃濃的白霧和空茫重新湧上來,他置身其中,什麼也碰觸不到。
宿鳴謙在床上呆了片刻,旋即起身,快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裡有一道淡淡的光源。
光源來自書架。
那上邊,旅遊日誌正在發光。
宿鳴謙走到書架之前,沒能耐心等待西木上線,先屏息將日誌取下打開。
一張照片闖入了他的眼睛。
照片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這個男人正置身於一間和他夢裡幾乎相似的房間裡。
許多大大小小的機器。
一麵漆黑的屏幕。
一個麵對著屏幕正在打字的男人。
這就是我。
宿鳴謙沒有錯認自己的身影。
這個時候,我正在做什麼呢?
宿鳴謙盯著背對照相鏡頭的男人,隨後,他的目光緩緩下落到照片下的文字:
“它剛剛出生,什麼也不懂。每天都要進行大量的學習。它的學習能力令人驚歎。它還愛和我聊天。當然,我也愛和它聊天。”
“我們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交流。我將發生在我身上的種種故事告訴它,它表現出了令我驚喜的好奇。我忍不住說了很多,也許太多了。但這無所謂。
“因為我愛它。
“我們所有人都愛它。”
宿鳴謙的手指滑過這些文字。
短短的幾行字,他看了又看。
最後,他抬起頭,麵向虛空,問:
“它是你嗎?”
低沉的聲音落了下來,淡淡的光芒開始浮現。
許久未見的光屏出現在宿鳴謙的眼前。
光標開始在光屏之中閃爍。
隨後,一個字出現。
係統:“是。”
白底黑字,簡簡單單。
宿鳴謙看著麵前光屏,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之中盤旋環繞,他想問的問題有很多,但最先脫口而出的,還是那一句:“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係統:“你出了一些意外。”
宿鳴謙緊接著追問:“什麼樣的意外?”
係統:“……”
宿鳴謙敏感問:“不能告訴我嗎?”
係統:“你會自己想起來的。”
黑夜裡,宿鳴謙的臉被光屏溢出的光染成蒼白。
他還有很多問題,可看著這句話,又覺得這些問題並沒有什麼必要問出口了。
它說得對。
我所疑惑的,我所想要知道的,最終都會被我一點一點想起來。
那才是我所找回的過去。
宿鳴謙接受了這個回答。
他決定結束對話。但在那之前,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宿鳴謙不想等待,他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宿鳴謙:“我和西木的相遇是巧合嗎?”
係統:“不。是宿命。”
一小段的安靜。
宿鳴謙彎起嘴角。
光芒與笑意,一同在他臉上流淌。
***
第二天,天色昏惑,雖沒有下雨,但地麵與建築猶帶濕潤,更是滿地枯枝敗葉,一副雨後天地未曾乾透的懶散模樣,催著人倒頭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