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還在大牢中的陶望三,蘇離這下也沒心情在家休息了,穿好衣服對著門外叫道:“石硯,石硯!”
石硯一陣小跑跑了進來,走到他身前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現在什麼時辰了?”蘇離問道。
“辰時了。”石硯老老實實的道。
蘇離一邊梳頭一邊快速的道:“給我備車,隨我去戶部找大伯。”
他記得大伯蘇明謙和大理寺卿的胡大人是好友,此事交給大伯來周旋再好不過。
匆匆到了戶部和大伯說明原委後,蘇離又在大伯的一位屬官的陪同下前往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胡大人看著四十多歲,身形富貴,氣質卻很嚴肅,在聽完蘇離的來意後,他皺了皺眉道:“陶望三?我記得這個人,唐巡撫已經來這裡提審過一次了。”
唐巡撫來了?看來是三郎把狀紙呈上去了。
就是不知道三郎現在怎樣了,蘇離又追問道:“大人,結果如何?”
胡大人道:“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已經把涉案的人員都抓來盤問了一次。”
他歎了口氣,道:“此案牽扯到官吏行賄貪墨,恐怕是要多些時日才能出結果。”
蘇離心中定了一些,隻要能受理,陶兄就有恢複清白的可能。
他想了想,又提出了一個要求,“大人,我與陶兄是好友,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可否讓我去牢中看望一下?”
這次胡大人沒有猶豫太久就答應了,畢竟是老友的侄兒,這點麵子還是可以賣的。
想起上次秋容姐姐說獄卒不給陶望三飯吃,蘇離讓石硯去天香樓買了一些飯菜,提著食盒跟著獄卒走入了牢房。
一進入牢房,就是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裡麵的環境比蘇離想象的還要差,陰暗潮濕不說,空氣中還充斥著一股腐爛的臭氣,光是走在裡麵就已經讓人覺得很不適了。
更糟糕的是,這裡似乎還有著數量不少的陰間朋友。
吐著鮮紅長舌麵色清白的縊鬼,缺胳膊少腿渾身血淋淋的殘鬼,還有懷中抱著人頭的斷頭鬼……
他們在牢房裡站在犯人身邊隔著木欄杆用陰森森的目光看著蘇離,或狂笑或恐嚇,仿佛下一刻就要衝過來。
同樣是見鬼,蘇離這次卻淡定了很多,他可是去過**的人。
他看了眼腰間閃著藍光的桃木牌,光不算太亮,應該還是可以對付的。
“公子,就是這裡了。”獄卒來到一個牢房前,用鑰匙打開門鎖,對蘇離道:“您進去吧,兩刻鐘後,我回來接您。”
他知道蘇離身份高貴,連胡大人都表現的很是親近,自然不敢懈怠,恭敬有加。
“有勞了。”蘇離接過他手中的燈籠,微笑道:“可以勞煩您在這裡等我一會嗎?我很快就出來。”
獄卒看著蘇離稚嫩的麵龐,以為他是因為年紀小有些害怕這裡的環境,點頭道:“當然可以。”
蘇離看著獄卒身後原本蠢蠢欲動卻因為獄卒的留下而偃旗息鼓的長舌鬼,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謝謝您。”
他從食盒上層拿出一小盅酒,“這個您拿著喝點暖暖身子吧。”
獄卒也沒客氣,接過後就靠在門邊喝了起來。
陶望三已經聽出了蘇離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淩亂的鎖鏈聲,一個穿著囚衣的人影走了出來,大聲道:“蘇兄,是你嗎?”
蘇離提著食盒走近了些,“是我,陶兄。”
借著燈籠的光,他看清了陶望三此時的樣子,蓬亂的頭發上插著幾根稻草,囚衣又臟又舊,麵容憔悴不堪,眼下的青黑似乎是很久沒有休息一樣,哪還有當初走時精神抖擻的樣子。
僅僅幾日,陶望三就成了這樣,蘇離一看就知道他在牢房裡過得不太好。
他心中有些難受,道:“陶兄受苦了。”
陶望三苦笑道:“還好,自從唐巡撫來過後,他們就沒做的太過分了,好歹能讓我吃到飯。”
他目光轉到蘇離手中提的食盒上,咽了口口水。
蘇離會意,打開食盒,一股誘人的香氣傳來。
一隻燒雞,一盤醬鴨,一碟花生米、一盤白灼菜心和幾個饅頭,還有一小盅黃酒。
入獄後陶望三就再也沒見過這麼好的夥食了,吃的狼吞虎咽,儀態全無。
蘇離一邊看著他吃一邊道:“我已經動用家中關係和大理寺卿胡大人打過招呼,一定會徹查此案還你個清白的,陶兄且再忍耐幾天。”
他還不信了,有巡撫和大理寺卿介入,那些買通官吏陷害陶望三的人還敢再欺上瞞下。
權勢如果能用於伸張正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感覺也是挺不錯的。
“蘇兄……”陶望三放下手中的雞腿,一臉感動的看著蘇離,哽咽道:“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他心中清楚,如果不是遇上了蘇離,恐怕自己真的很難過這一關。
蘇離擺擺手,“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些。”
等吃的差不多了,陶望三喝著黃酒,在酒意的作用下有些苦悶的道:“其實牢中的日子雖然難過,但也可以忍受,但這裡的鬼怪才是最折磨人的。”
可能是在鬼宅住久了,陶望三身上也沾染了鬼氣,不但能看見鬼,那些鬼還特彆喜歡來恐嚇他。
這些充滿了戾氣和怨氣的鬼似乎把他當成了玩具,天天變著方法來折騰他,什麼把人頭當球扔給他,嬰靈鑽進懷裡睡覺,吊死鬼半夜蹲在床前……這些事情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就算睡著了也不安生,夜夜都會遭遇鬼壓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