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蘇離躺在乾草床上,一邊閉眼假寐,一邊在意識中呼喚天女。
“公子,您說,我在呢。”縹緲的女聲從心底響起。
蘇離繼續道:“你幫我去後麵那個貼著囍字的新房查探一下,看看新郎在不在裡麵,可以做到嗎?”
“沒問題的,公子,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蘇離衣袖上的小小天女頓時化作一陣輕煙,融入了牆角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他一邊等待,一邊想著該如何破局。
如果新郎真的在後麵的鬼屋之中,自己勢必是要將其救出來的,不管是死是活,總要給廟中那位父親一個交代。
而且必須在天亮之前,因為天亮後,整個鬼村一定會沉入中陰界,到時候找新郎的魂魄就難了。
“公子。”隨著腦海中響起的縹緲女聲,小小的天女又重新回到了蘇離的袖子上,“新郎在。”
蘇離心中一喜,連忙追問道:“還活著嗎?”
“活著呢,我去的時候他正在睡覺。”
“牡丹。”蘇離心念急轉,一邊思索一邊慢慢道:“你再幫我跑一趟。”
“這次你進入他的夢中,告訴他,他其實已經被鬼所迷,身邊的人都是鬼,他的父親很思念他正在到處找他。一會兒會有一個金甲神人降臨,那是神靈受他父親委托專門派來救他的神將,隻要跟著神將就可以離開此處回家了。”
蘇離將夢境的內容仔細的告訴牡丹,“等你托夢回來,我們就行動。”
“好,公子!”牡丹的聲音有些興奮,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委以重任,話音剛落就再次消失。
張耀祖這些日子其實過得並不算太好,當日他醉酒隨新娘來到嶽家,離家已經有四日了,雖然嶽父嶽母對他都很和善,但他總覺得在這裡生活的很不舒服。
新娘很溫柔,可身子實在是冰冷,手也硬邦邦的,而且這裡似乎總是昏昏暗暗,飯菜也沒有熱乎的,吃起來沒滋沒味。
他開始想念母親做的燴麵了。
“張耀祖,張耀祖……”縹緲空靈的女聲從白霧中傳來。
一個神妃仙子從迷霧中走出,她一身華美彩衣,纖長的披帛在身後飛舞著,長佩叮當,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柔光。
其容貌更是不似凡人,秀發如雲,美目盼兮,身姿嫋嫋婷婷,款款而來時仿佛能聞到仙子身上如麝如蘭的香氣。
張耀祖看呆了,手中吃了一半的麵碗摔在桌上,張大了嘴巴。
仙子看到他呆愣的樣子,似乎是覺得有趣,嫣然一笑,瞬間,滿室生光。
“仙……仙子。”
張耀祖慌忙站了起來,撲到地上,“小生……小生不知仙子到來……有失遠迎……不知仙子有何吩咐?”
他抬起頭,癡癡的看著仙子脫俗的容顏,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看過和聽過的話本子,什麼天女贈金、神女入夢、鬼狐為妻……
心中忍不住激動起來,升起一個念頭,難道我張耀祖也有發達的一天?
正當他做著美夢時,仙子開口了,聲若黃鶯的道:“我是土地神坐下的神使,此次前來是來幫你逃脫劫難的。
你受鬼物所迷,失蹤數日,令尊尋找多日無果,求到了土地神那裡。土地神慈悲,派我等前來找你,稍後會有一金甲神人降臨將你帶出鬼村,你看見神人莫要驚慌,隻要緊跟其後,就能平安歸家。
切記,緊跟神人,切記……切記……”
仙子的樣貌被迷霧遮擋,慢慢消失,張耀祖突然驚醒,睜開了眼睛。
“相公,你怎麼了?”
身側穿著紅衣的年輕女子轉過身來,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撫上了張耀祖的臉。
她麵容姣好,可惜膚色青白,黑發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
但詭異的是,哪怕在夜裡安睡,女子竟然也是一身紅嫁衣打扮,描眉畫眼,唇色鮮紅。
張耀祖想起夢中仙子所言,感受著臉上女子手掌上傳來的冰冷觸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以往迷迷糊糊的神誌突然清明了一些。
那仙子說,我被鬼所迷,難道,眼前的娘子就是鬼變得嗎?
張耀祖眼中閃過一絲驚懼,猛然坐起身來,甩掉了女子的手,身子忍不住開始哆嗦起來。
他忍住害怕,不敢再去和女子對視,顫聲道:“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
“哦,是嗎?”嫁衣女子聲音清幽幽的,眼中閃過一絲綠芒。
張耀祖一想到和自己溫存多日的娘子竟然是鬼怪變得,就覺得如坐針氈,他隨口扯了個謊,“娘子不用擔心,我喝點水就好了。”
說完就要起身下床,可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新娘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一雙陰寒的眼睛緊緊盯著張耀祖的臉,柔聲道:“相公歇著吧,我去幫你拿。”
被那雙如深淵般的眼睛盯著,張耀祖心中一寒,吞了口唾沫,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道:“那就,勞煩娘子了。”
新娘無聲無息的走下床,張耀祖盯著她的背影,目光忍不住轉到了地上。
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磚石鋪的地麵上,屋內的桌椅擺件在銀白的光下投射出張牙舞爪的影子,可卻唯獨沒有人的影子。
張耀祖呼吸一窒,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