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轉過頭去看她,而後便見她眼神示意了方向。
妧妧望將過去,看到了巷子口處,停著一輛頗華貴的馬車,車旁有兵,其下一男人身姿頎長,俊美無儔,立在車旁,正朝這邊望著,卻是裴紹。
這是他來的第四次。
倆人遙遙的視線對了上,那廂麵色冷沉,抬臂朝她勾了勾手,卻是讓她過去之意。
妧妧自是沒過去,轉身就走了。
她回來後,沒一會兒便有小廝過了來。
“小姐,裴大人請小姐出去一下......”
妧妧冷著臉,讓他下去了,自己還是沒動。
而後,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小廝再度過來稟了一次。
“小姐,裴大人........”
這小廝是往昔他給她家買的,瞧著樣子極其為難。
但妧妧還是沒見。
接著,亦是一盞茶之後,人又來了.......
“小姐........”
秀兒一直在妧妧一旁,忍不住想要說話勸一句,但揉了揉手,沒敢張嘴。
小姐這個人很執拗。
有些時候她一旦認定的事,不是誰能勸動的,要她自己想明白了後,轉變才行。
此時如若她勸了,怕是反而適得其反。
秀兒還是頗了解小姐性子的。
而後不時,小廝第四次過來。
今日,那男人顯然和前邊幾日不一樣。
前邊三日,他沒讓人這般。
小廝隻報了一次。
她不見,他就走了。
終是小廝來報的第五次,小姑娘沒立時攆人,許久沒說話。
再之後好久她起了身,也沒吩咐什麼,出了門去。
她出了府宅,朝著巷子口走著。
那男人和適才她第一次出來時一樣,一直立在了馬車之下。
這般見她過來,漸漸的近了,他終於動了身子,上了馬車去。
妧妧剛走到,士兵便給她開了門。
小姑娘也上了去,與他相對而坐,是對方開的口。
那男人第一句話便是,“我不是覺得你妨礙到了我成親,也不是覺得你是我的汙點,更不是想在誰心中留下什麼印象,都不是,嬌嬌。”
他語聲很溫和。
但妧妧上來就彆過了目光去。
她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想聽他說。
他起先阻礙了她和他哥相認是事實。
不想讓她在京城有依靠是事實。
逼迫她快點滾也是事實。
他還解釋什麼?
“裴紹,彆說了,我成全你了,我今天就走,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想,隻想和你再也彆見了!你也彆再來招惹我,我怎樣想,你也完全不用在意...,從此你我便一彆兩寬,井水不犯河水了,可好?”
那男人麵色冷淡,態度疏離,沒回答。
妧妧接著垂眸看到了,他坐位旁邊,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披風下露出了一張紅色的,類似紙張之物,冷笑了一聲,繼而眸中露出幾分嫵媚。
“你該不會是給我送喜帖來的吧?”
裴紹好似這時方才發覺自己所藏之物露了出來。
他神色間好像有著那麼一絲絲的慌亂,但轉瞬即逝,修長的手不疾不徐地將那紅色的紙張推回了衣下。
妧妧道:“可惜我今日就走了,去不上的,不過,寺卿府,你的床下應該還有我的幾百兩銀子吧,那天我走的急,忘拿了,便算是給你的份子吧,反正,嗬,都是你的錢.......”
小姑娘說完這話之後便起了身,開了門。
下去之前,她回眸莞爾一笑。
“對了,謝謝你的錢。”
“裴大人,永彆。”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秀兒一直在府門前等小姐,時而便朝著巷子口望望,待終於見小姐下車了,她趕緊迎過去,眼睛一直小心翼翼地去瞄小姐的臉色,怕極了她再難過。
但見人麵色平平靜靜的,近時還指揮了搬東西的丫鬟們幾句話,甚至還和其中一個和她說了什麼的丫鬟笑了一下,瞧著沒有任何異常。
秀兒放了心。
小姐跨步進了府上,秀兒又朝著那巷子口的馬車望去,見其不時,也緩緩地動了,終是離開........
大概巳時,妧妧一家方才出發。
臨行之際,亦是萬萬沒想到,長公主詠陽竟是趕了過來相送。
長公主駕到,整個池榆巷都生了光輝一般。
百姓匍匐在地。
先不說街坊鄰裡之間,早在許久之前便被裴紹的人警告過,管好自己的嘴,不許對蘇小姐說三道四,後來又聽說那去年的新科狀元,如今當朝的禮部侍郎是人家昔年走失的親兒子,眾人就更閉了嘴,巴結奉承討好尚且來不及,哪裡有人敢說什麼不好聽的。
妧妧一家這般離京,也算是風風光光的。
父母同車,妧妧與秀兒一起,趙嬤嬤照顧少煊,與他一起,其它仆人分坐另外三輛馬車。
長公主與蘇少琅足足將她們送出了城。
妧妧從窗口望著哥哥倆人,不住地和他們揮手告彆.......
她的新生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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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琅今日心情很低落。
長公主也不甚開心,安慰了義弟,叫了少琅過去同她一起用了膳。
待晚會兒少琅走後,長公主扶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
今日哭的頭疼。
她早早地便沐浴睡了,但淨室出來之時,看到了妧妧托她交給太子魏璟卿的畫,喚了侍女過來。
“把這個送去太子府,便說是蘇小姐讓本宮轉交給太子的。”
侍女躬身應聲,而後即刻便去了。
她到太子府之時,恰逢太子並不在府上。
侍女便將那副“天山雪蓮”&#303...40;畫,交給了太子爺的太監雙德。
雙德道:“太後娘娘這兩天不太舒服,殿下進宮兩日了,待回來,我便轉交給爺。”
侍女應聲,“有勞公公了。”
魏璟卿是第二日上午回來的。
這日,他很心悅。
因為六日期限一到,他便又有理由去見那小姑娘了。
然人剛一到府,卻萬萬沒想到太監交給了他一幅畫,說是長公主派人送來,蘇小姐離京了,讓長公主代交給他。
魏璟卿的心猛然一沉,打開了那幅畫後,果見其上是倆人約定的那朵天山雪蓮。
畫中蓮花傲然在雪中,仿若仙境一般,惟妙惟肖,實乃神來之筆。
但魏璟卿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也不是為了畫,眼下,便是這畫再好,他也斷沒心情欣賞,拽過那太監,問了個究竟。
“什麼叫蘇小姐離京了?”
然雙德哪裡知道,隻是重複著長公主侍女的話。
魏璟卿臉色煞白,心中翻滾不已,接著便推開了太監,出了府去。
他沒去找長公主,直奔池榆巷,然到了後,隻見那蘇家府宅已經上了鎖。
他的小姑娘,早已人去樓空.......
魏璟卿情緒從未如此失控過。
他拽過一個路過的鄰居便問了起來,但陸續問了三四個,他人卻也隻知蘇家一家子是昨日上午巳時離京的,至於去哪,卻是沒人知曉,為什麼要走,就更沒人知道了。
魏璟卿接著便跑去了姑姑府上,長公主恰恰不在,但他從侍女的口中探知了“江南”二字。
魏璟卿沒等姑姑回來,亦是沒去找蘇少琅詢問具體之事,而是吩咐了自己的太監雙德備馬,順著江南方向,直接追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