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賢是知道的,可王妄太可怕了,他眉頭都沒皺,眼睛都沒眨就一個字殺:“不行、王妄,不行。”他追上去,“我知道你不在乎這麼多,少帝呢,少帝你也不在乎嗎?涼州要是死了十幾萬人,你讓少帝如何自處,絕對會有人以此要挾他退位的?”
王妄不為所動:“最起碼還能撐一年。”
衛賢緊追不舍:“撐一年?一年之後呢。”
“王妄,你真要封城查,你是瘋子嗎!”
也是奇怪,兩人光天化日之下說這些事竟然沒一個看他們的……也不奇怪,二人都是相師,用了個幻術,在普通人眼裡他們不過是坐一起喝了茶就走了。
茶館,一處偏僻的角落。
幾個衣衫破爛地跟乞丐似的人坐一起嘮嘮叨叨。
“那是小師弟?”
“不是吧。”
“我記得小師弟挺機靈的啊,現在怎麼沒腦子,雖然這是唯一的辦法,但他直說殺人那個欽天監的肯定接受不了啊。”
“殺幾萬人、甚至十幾萬人,小師弟真敢說。”
“我看他不但敢說,他還敢做。”
“哎哎哎,怎麼就長成這樣子了,我說老三老四,你們到底是誰弄丟了小師弟?”
有兩人同時出聲。
“是老三!”
“是老四!”
出聲的兩人同時看了眼對方,互相啐了一口,“真不要臉!”
無量山七年一封、七年一開,那天要封山的時候他們想著趁機最後的機會瘋玩一下,結果誰都嫌棄王妄煩,都不想帶王妄。
這下好了,他們是回無量山了,一合計小師弟卻不見了。
七年啊,整整七年他們這些人差點被他們師父折磨死,看他們這打扮就知道了,都跟個乞丐似的。
“小師弟走了,我們還不去追嗎?”
“追什麼,一路連掐帶算地在找到他在涼州,先喝口茶歇歇。”
“就喝茶?大師兄,你還有錢沒,我想吃燒雞。”
“大師兄,我想換身衣服。”
“大師兄,我想要個媳婦。”
沉默了下,一群大齡青年皆是拍桌而起,“這次一定要娶上媳婦,誰再打光棍誰就洗全山的褲衩。”
王妄和衛賢不知道有人在茶館盯著他們,還差點打起來。
王妄被衛賢煩了一下午,最終把衛賢綁起來了了事,他拿著衛賢的令牌:“有事我一力承擔。”
“哎。”
王妄憋了一天了,他心情不佳,語氣極其陰森:“誰?”
門無風自動,一白衣公子翩然走進,眉飛入鬢,雙目神采照人:“小妄。”
“……”
雖然改頭換臉了,王妄還是想起了他坐在燈下縫破褲衩的大師兄,“大師兄?”
王陸一合扇子:“是也。”他道,“小妄長大了啊,一眨眼啊……還是沒師兄我高。”
王妄:“……”
賤不死你,雖然他打小就看不起他這婆婆媽媽、連褲衩都縫不好的師兄,“你來了正好,幫我封城,我要一個個查。”
王陸搖頭:“怎麼感覺你這些年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了,這事是你能乾的嗎?真殺了這麼多人,你不得以死謝罪啊。”
他看向衛賢,扇子一開,白色扇麵忽然多了兩個字:是嗎?
被捆住的衛賢僵了下,連掙紮的幅度都小了起來,滿腦子都是要完,要完!陳幺計劃是好的,無論王妄能不能殺死食心妖、解決這件事,王妄都必然遭一次死罪的。
王妄倒不是太蠢,他蹲下,問衛賢:“誰?”
衛賢沒出聲。
王妄笑了下:“大師兄,三師兄的真心話呢?”
王陸一翻扇子,扇子上多了瓶藥水,他遞給王妄:“彆給他灌太多,不然容易癡呆。”
王妄接過給衛賢灌了下去:“誰?”
衛賢神情扭曲:“少、少帝。”
王妄不懂:“誰?”
衛賢這次說話流利多了:“少帝。”
王妄還是不懂:“誰?”
衛賢說得更流利了:“少帝。”
王妄仍然不懂,但這次他沒問誰了,而是道:“為什麼?”
他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