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幾分鐘過去,或許幾個小時。半睡半醒間,一道虛幻朦朧、忽遠忽見辨不清來源的說話聲響起。
“他睡下了嗎?”
“已經睡了。”
聲音是一男一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恍然間,聲音的形象漸漸浮現:酒館老板和神秘男人。
伴隨意識的逐漸清晰,說話聲變得擁有了方向。那似乎是透過單薄的木牆壁,傳入耳中的竊竊私語交談。
對話仍在繼續,談論的目標或許是陸離。
“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稍後就開始。”
陸離逐漸清醒的意識嘗試控製身體,想要睜開眼睛。但他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死去一般,毫無反饋。
他能聽到某個木牆地板後響起的交談聲,也能聽到偶爾響起地翻動書頁的聲音,但身體毫無反應,連簡單的睜開眼睛也無法做到。
如果毛呢風衣沒有遮住臉龐,安娜此時或許會發現陸離緊閉的眼皮下,眼珠正在快速轉動。
已經完全意識到自身狀況的陸離漸漸變得平靜,一次次嘗試睜開眼睛。
那兩道竊竊私語聲仍在繼續。
“噓……他要醒了。”
“他已經吃下果子了,彆擔心。”
“走吧,去做準備。”
一下,兩下。陸離的意識如同海浪一般衝擊單薄的眼皮,突然間,那雙眼睛倏然睜開,周圍一切像是失去阻礙,清新的空氣湧入,清晰而又真實的現實暴露於麵前。
眼珠轉動,油燈放在餐桌上,昏黃光亮勉強照拂整個房間。安娜坐在木椅裡,捧著書靜靜看著。
“幾點了?”
安娜看向單人床,陸離已經坐起,風衣從右肩話落。
“還不到1點。”看向餐桌上的鬨鐘,安娜回答。
“你剛剛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沒什麼。”
陸離集中注意,吃力的回想先前聽到的奇怪對話。
這就是陸離到來之後一直避免躺床上休息的原因。
深度睡眠固然可以讓人精力充沛,但熟睡期間,對外界一切感知都降到最低。而且如果沒休息好就醒來,那種渾渾噩噩很難讓他正常思考。
對話內容逐漸被回憶起,陸離抬眸看向窗簾,它已經好好地掛在那裡,遮擋著窗戶。
“發生什麼了嗎?”他問道。
安娜放下隻剩下幾十頁沒看的書:“沒有,可能是拉著窗簾,也可能是我們住在二樓……”
“與幾樓無關。”陸離說道。
那些對話安娜沒聽到,那麼那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光照果導致的潛意識幻覺……?
就在這時,陸離看到一道奇怪、扁平的漆黑影子,從窗簾下的空隙伸出。
那像是一隻手臂,但手掌部分纖細而尖銳,像是隻怪爪,伸向餐桌上的油燈底部。
漆黑怪爪的之間即將觸及油燈火燭,陸離倏然站起,卻也晚了。
仿若吹氣的聲音在陸離和安娜耳邊響起,下一刻,油燈裡的火燭驟然熄滅。
濃鬱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