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篝火被壓製得明暗不定,冷風肆無忌憚灌進木屋。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準備出手的安娜愣住,不知道該做什麼,腦袋裡一團亂麻。陸離沒有瞄準?不小心走火?陸離出現幻覺了?
直到她看到婦人的無頭軀體搖晃幾下,慢吞吞轉過身,舉起雙手,搖晃接近陸離。
她的嘴唇以上完全消失,露出肉芽一般的斷裂的口腔,呈著一根顫動不停的舌頭。
含糊不清聲音混合著氣流,從那隻剩下的一根舌頭根部發出:“你……不是……客人……”
她,或者說它向前走動幾步,踢到火堆邊緣的石塊。失去大部分腦部與視力的婦人沒有任何反應,打翻篝火上沸騰的肉湯,徑直倒入篝火,濺起大團四散飛舞的火星。
婦人身上的衣物最先燒起,然後是身體,通紅火光從她的皮膚下顯露,它的軀乾如同燒紅的木炭,紅得發亮,最紅轟得一聲,在它的身上冒出一團暗紅色的火焰。
正常人類絕不會像它一樣觸火即燃,又或者說正常人類在腦袋炸開的一瞬就已經死了。
陸離後退幾步,注視著還能行動的婦人從火堆中爬起。乾裂開的身體裂縫噴湧暗紅色的火焰,它離開被壓得近乎散架的火堆,沒有哀嚎,也沒有痛苦,隻有木然的移動扭曲的身體,向有雨的門外跑去。
它忽視了門口扭打糾纏在一起的“丈夫”與六腳野人,從它們身旁跑過,衝入外麵潑水一般的雨幕裡。
傾盆大雨砸下,婦人的身體像是岩漿遇水,燒得發出暗紅色光澤的軀體嗤嗤冒起蒸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冷卻,變成黑曜石般的漆黑。
冰冷雨水同時帶走了它的生命,它奔跑的動作變得遲緩,僵硬,雙膝落下,砸在一片積水中。雙手捧在胸口,逐漸攥起,成為祈禱一般的姿勢。
向沼澤之母。
身軀迅速被冷卻,無頭的軀體漸漸趨於靜止。
最後一縷青煙飄出,被雨水砸散,消散於雨夜。
“嘶!!!”
小男孩此刻突然發出不似人類般的嘶吼,朝陸離撲來。
安娜如夢方醒,念力布置在陸離身前,替他擋住小男孩。
陸離落下護在身前的手臂,從篝火裡抽出一根還在燃燒的木棍,捅進小男孩的嘴巴,腳掌發力倏然衝出,裹挾著勁風推動小男孩倒退。
嘭!!
小男孩背脊重重砸在木牆,嘴巴裡的燒紅木棍穿透身體,從後腦刺出,紮入木牆的縫隙中。
陸離迅速後退,躲避小男孩的瘋狂踢抓。
小男孩就像它的“母親”,易於燃燒,那顆頭顱短短數秒裡就如同蒸籠一樣,冒起熱氣與濃煙,火光從長大的嘴巴與眼眶裡亮起。
被釘在牆上的小男孩劇烈掙紮,但身體裡的火焰很快擴散至整個身軀,燒得乾裂的皮膚裂開,噴湧出一縷火苗。
它的掙紮變得微弱,直到雙手垂下,保持釘在牆壁上的姿勢一動不動。
體表的火焰漸漸熄滅了,隻剩下身體裡偶爾湧動的暗紅色。
換好子彈的陸離此刻收起通靈槍,不止因為通靈槍對一家三口的用處不大,還有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男主人的手臂被六腳野人撕扯下來,斷口沒有血液,而是木屑一樣的怪異混合物。五隻六腳野人一擁而上,然後是另一隻手臂,雙腿,乃至身軀。
六腳野人的攻擊方式似乎是撕爛對方,又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發泄情緒。
男主人沒有哀嚎慘叫,也沒有血液濺射,這讓場麵變得不那麼血腥,像是一群猴子扯壞了一具等身比例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