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上駛過一條條街道,安娜和陸離也看過一幕幕眾生相。
倒塌的房屋大多數是年久失修的木屋,這讓安娜有些擔心她的偵探社小屋以及雕塑的安危。
雕塑擁有意識,也會移動,但她的身體僅僅是石膏。這導致她隨便摔倒也會粉身碎骨。
安娜祈禱希望偵探社相安無事中,馬車回到水手街道。
和大部分經過的街道相同,水手街道有幾棟房屋倒塌,幸運的是壓在下麵的居民都已經被救了出來。
但這裡卻是陸離和安娜所看到的,氣氛最壓抑的地方。
馬車駛過青石板路,慟哭聲從路邊的屋子裡傳出,街上的居民們神情麻木,孩子們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站在屋簷下,眼圈通紅,發著呆。
水手街道是水手船員聚集最多的幾條街區之一。
而昨天的漁船大多沒有歸來……
安娜已經看到了出現在前方的長屋,它完好無損,隻有窗戶被風吹破了,最多花些時間打掃。
不過安娜發現自己沒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隻有陸離能保持從未變化的平靜,就像他不存在情緒。
馬車停在偵探社窗外,意外的是窗戶外被架上一層木板,避免了窗戶破損,偵探社一片狼藉。
安娜隱去幽靈穿進偵探社,陸離拿下車廂裡的所有私人物品,走下馬車。
長屋的擁有者,一名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堆笑走來,對陸離說窗板是他在颶風到來前裝上去的,而後委婉詢問陸離周圍有沒有幽靈。
陸離沒有拒絕他的請求,短暫握住通靈槍,有些意外的是……周圍一隻幽靈都沒有。
陸離不知道這是正常的,還是不符合常理的。但這種回答足以讓長屋擁有者長舒口氣,看來今晚可以睡得安穩。
穿過長屋走廊,偵探社的房門半掩著,隨陸離推開,一抹光亮從桌上油燈裡泛起。
安娜甩滅火柴丟進紙簍,飄到門邊接過陸離手上的東西,將它們放回應該在的地方。
雕塑還呆在它原本的位置,隻是身上多了一件陸離的毛呢大衣今天很冷。
偵探社比起他們兩天前離開沒什麼不同,這裡熟悉的一切但的確能讓人心安與踏實。
唯一遺憾的是,門下沒有被塞進先令疊成的花束或是什麼。
陸離帶上另一盞油燈,將歸還馬車和去見哈德斯的行程告訴安娜。就像之前說的,他不會隱瞞安娜任何事。
除了他的來曆。
這一回安娜選擇跟著陸離,哪怕他即將要見的是一名驅魔人。就像之前決定的,她想要保護陸離。
傘撐在頭頂,雨水沿著雨傘邊緣彙聚成水幕。
提著未打開的油燈,陸離走向馬車。
道路兩旁的屋簷下站著很多居民,有孩子,有婦人,也有老人,似乎在等待什麼。
這些居民對陸離的態度變得更加恭敬,以及……每個人眼中都有的一種奇異的期盼。
忽然間,一名小男孩掙脫母親的懷抱,戛然而止的驚呼中衝入雨幕,跑到陸離麵前。
“驅魔人先生,你可以幫幫我嗎?”
這個站在雨下,瘦小身軀很快被淋濕的小男孩抬頭問道。
陸離默默將傘向前移動一些,擋在小男孩頭上。而他露在傘外的後背剛剛淋濕,就被心疼的安娜用念力擋住雨水。
“您能看到我的爸爸嗎?”那雙大眼睛裡帶著哀傷和祈求。
陸離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抬起黑眸,目光落在屋簷下抱著雙臂的母親。
她的神情同樣哀傷,帶著某種脆弱的小心翼翼的期盼。
陸離忽然明悟先前那些居民看他的眼神。
他們的家人未曾回來,也不可能回來了。
收回目光,陸離低頭看著小男孩,點了點頭:“看到了,他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