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已經迫不及待明早去峭壁上布置他們的新家了。
陸離走入廚房洗漱,回到沙發上躺好,蓋上毯子。
“晚安。”
安娜的輕聲問候中,陸離闔上眼眸。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有一股令他難以喘息的壓迫感降臨,帶著令人不適的幽暗惡意。
沙發上的陸離睜開眼睛。
書桌和餐桌上的兩盞油燈裡的火苗無比微弱,晦暗的好似隨時都會熄滅。有限的光亮裡,偵探社裡的一切都蒙上輕紗般的奇異薄霧。
昏暗中,陸離看到雕塑不在原本的位置。它縮進牆角,麵朝著角落。
陸離看到了安娜,她腳尖微垂著漂浮在沙發前保護陸離,像是炸毛的貓,扭曲凝實的影子鋪在地板上,猩紅色的眼眸冰冷地盯著窗外。
她周身陰冷氣息完全釋放,但沒有影響到近在咫尺的陸離分毫。
“發生了什麼。”
陸離問她,手掌摸向枕頭下的槍套。
窗簾遮擋著,他看不到窗外有什麼。
安娜臉頰上的冷意消散一些,低聲說道:“我們第一次在畫廊見麵時出現的東西。”
陸離想到了最初在安蕾夫人藝術畫廊時遇到的,那片從大海深處冒出彌漫著整座城市的迷霧。
現在的情境和當初如出一轍。
陸離沒有坐起,保持著手掌伸進枕頭下的姿勢,同時觀察不曾被吹動的窗簾。
陸離不打算掀開窗簾窺探窗外,瞧瞧外麵發生了什麼。
他可以感覺得到,街道上的迷霧中存在著某些令人深感不安的東西。
若有若無的戛然而止的尖叫與奇怪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這種晦暗與迷蒙持續了數分鐘,房間裡的薄霧開始逐漸消散。油燈的光亮恢複為正常。
那種壓迫感與不安感隨之消失不見。
“什麼時候發生的。”陸離抽出手掌。
“你醒前不久,我還沒來得及喊你。”氣息收斂起,眼瞳裡最後一絲猩紅褪去的安娜輕輕搖頭。“那是什麼……?”
“怪異之霧。”
它應該不會再來了,起碼不會在今晚。
安娜點點頭,懷揣著某種不安,看著陸離重新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趨近於平穩。
昏暗的夜晚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