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邊鏟土掩埋老人兒子的屍體與階梯,邊告訴他一些事。
比如老人兒子的死的確是他造成的,比如他這麼做的目的。
儘管不理解這個邪惡的家夥為什麼肯將計劃告訴自己,但老人努力記下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現在,他所銘記的東西有了用武之地。
“就像你猜的,他們的死是我做的。彆用這種仇恨的目光看著我,你這種凡人怎麼可能理解一位神祗的行為……你還不明白嗎?看看這不曾散去的雲翳!這個毫無希望的世界即將被希望籠罩,弱小如螻蟻的人類談生存就是癡人說夢!”
老人敘述著理查德曾說過的話,他未有意模仿語氣,但話語間仍能讓人聯想那個男人瘋癲大喊的模樣。
“你們不知道即將麵對的是什麼,而我……擁有古神之軀的我才能在它們的注視下保護所有人!嗯?邪惡?不,這並不是邪惡,偉大的誕生往往伴隨著犧牲,這是必然的道路,你應該為你兒子感到高興,因為他們是為他們的神而死……”
重複完理查德曾經的話語,老人情緒低落了很久,才繼續向下說去。
墳墓已經被完全掩埋,隻剩下與周圍地麵顏色不同的鬆軟土堆訴說曾經發生的,曾經埋葬的一切。
鐵鍬被理查德丟回到老人身邊,他最後告訴老人,一陣時間後他會聯係老人,收到信件的老人要去艾倫半島,迎接神的降臨。
說完這句話後,理查德轉身離開。
成為血色觸須的宿主,老人的身體漸漸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他的體力好了許多,雖然不像壯年,但已經不再是個需要拐杖的老人了。
還有雲層深處垂下,落入頭頂的血色觸須。
不光是自己,他還看到許多血色觸須分散在各處。
東南方向的觸須尤為多——老人知道,那些都在艾倫半島。
每天老人都在觀察這些海草般不知幾十裡長的血色觸須,偶爾會出現新的血色觸須,偶爾會有舊的血色觸須消失。但在某一天,他觀察到血色觸須在以極快的速度消失,而且都是艾倫半島方向的觸須。
他猜到有誰正在解決它們,老人做好了準備,隻是艾倫半島的血色觸須全部消失之後,變化就沉寂起來。
三天前,既是陸離準備前往列儂群島之時,老人收到了理查德的信件。
信中理查德告訴老人,神即將複蘇,隻有前往艾倫半島才能免於一死。
老人決定前往,為了複仇。
他帶上所有可以帶上的東西,包括那把埋葬了兩個兒子的鐵鍬,乘車前往附近的巴納德之森港口乘船,去艾倫半島的羅德斯特港。
航行的途中,船上的老人看到艾倫半島方向最後的血色觸須消失。這一幕令老人欣喜,那個人一定又開始了行動。
他從不相信理查德口中的“神”,神應該保護世人,而非製造殺戮。
而那個人既然在阻止一切,那麼他就是自己的朋友。
兩天後,老人登上羅德斯特港,沿海的貝爾法斯特是與內陸截然不同的風景。他無心閒逛,在教堂附近的旅館暫時住了下來。
怪異之霧籠罩的夜晚,老人隱隱感覺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於是清晨之時,他帶著在船上就早已刻好的墓碑,來到墓園,為自己挖掘好墓地。同時等待理查德到來,或是那個與理查德對抗的人。
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