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將陣營簡單劃分為投降派與反抗派,深夜城為首的荒蕪之地無疑是投降派,維納不凍港為首的主眷大陸無疑是反抗派。
但從來不存在極端的兩季,黑與白之間糅雜著灰。
無論“投降派”深夜城”或“反抗派”維納不凍港,它們事實都屬於人類陣營,隻是一個深灰,一個淺灰,一個激進,一個溫和。一個純粹,一個包容。
維塔的警示揭露殘酷事實:怪異不可抵擋。
惡靈邪靈邪神怪異、鬼靈精怪、邪神眷屬、舊神仆從、怪異教團、裡世界層、霧中怪異、族群巢穴、怪異小鎮、深空陰影……
瘡痍大地遍布它們的輪廓。
無論反抗或投降,人類終會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成為……怪異。
就像陸離於外城的見聞。
就像維塔的祖先。
無論維塔的故事是真實還是謊言,所語言的未來是真實的。
“我對‘存在’有另一種看法。”隻是陸離並不悲觀,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比如你的種族或許迷失,但未消亡。”
“什麼……意思?”
維塔想不到,也無法理解陸離這番話。
“獅子不是生來具有爪牙,我們的武器是隨曆史積累的文明與智慧。你還記得曆史,你的族群的文明還在你的身體裡流淌,等待著重建的那刻。”
維塔黝黑眼珠凝固著,不知因陸離的講述,還是傳聞裡冷漠待人的驅魔人居然會說這些。
“我有個朋友曾和我說過一個故事。”
“一個人失落在另一個世界。他建起一間一間屋子,挖出水渠和農田,重現曾經的書籍與造物。他孤身一人,他在重建族群的文明。”
“你還記得族群曾經的曆史,說明你的族群並未消亡,哪怕你是最後一個。”
舊日時代、怪異時代、黑暗時代——這種具有文明特色的命名代表人類從未拋棄曆史。
人類或許會在漫長時光後被怪異同化。無論他們變成何種摸樣,隻要曆史與文明尚在,他們仍是人類。
不斷替換木板的船隻仍是最初的那艘船。
陸離離開陷入沉思的維塔,走出博物館向外城走去。
經過繁華熙攘的街道。此時仍是寂靜時分籠罩之刻,午夜女士庇護著人們不被侵擾。
因為在維塔處逗留的時間比預計短,陸離回到營地時離傍晚還有四五個小時。無事可做,他觀察佩戴樹形徽章,出入營地的小隊。
第一個小時,十四支隊伍離開營地,八支隊伍回歸,第二個小時,三支隊伍離開,十支隊伍回歸。第三個小時,陸離停下出入隊伍的計算。
根據時間出入營地的隊伍數量變化很大,隻能模糊出每天起碼有100支隊伍離開營地。
這意味外城每天有一百起怪異事件發生——
可怕的頻率,但均攤進近百萬人口的深夜城,又似乎微不足道。
陸離視線從核心區高塔塔尖照亮深夜城的刺眼光球離開,落向遠方街道浮現的基魯艾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