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黃昏是唯一讓人意識到太陽還存在的事物。
來到甲板欣賞瑰麗景象的乘客很多,年輕人們聚集在船艏甲板,貼著船舷,視野裡沒有了船,沒有了大地,隻剩下天空,海洋,和他們的雄心壯誌。
陸離的到來除了船員沒有驚動任何乘客,雖然午後停船救了一名落水者成為許多乘客消解枯燥旅途的談資,不過隻有少數人看見陸離的樣子和知道特征。
“呃……先生,你怎麼沒去餐廳?”
陸離站上甲板不久,得到船員提醒的二副來到甲板。
“我不知道在哪。”
“請跟我來,董事長和船長跟記者們都在等你。”
二副領著陸離來到上層甲板,然後停在餐廳前整理衣領,戴上白色手套,為陸離推開雕花木門。
溫暖與喧囂從門裡湧出,猶如從荒野走入文明。
舒緩的鋼琴與管弦樂在華麗的餐廳流淌,衣著光鮮的男人女人坐在餐桌邊優雅的進食交談。托著餐盤的適應生蝴蝶般穿梭。
就像他複活時的感悟——美好的最大意義是你失去它才知道它的寶貴。
二副從後麵關上門,示意陸離坐進空座:“請先稍等,我去為你喊董事長。”
注視二副走向幾名記者交談的董事長與船長,突然撲麵而來一陣刺鼻的香水味。
穿著絳紫色合身禮裙的濃妝女人坐在陸離旁邊。
“你好啊,幸運的男人。”
濃妝女人微笑和他舉杯示意,表現出對陸離的濃厚興趣:“你怎麼落水的?”
“從船上掉下來。”
“真倒黴,你是耕地園人?”女人的眼睛從頭發落向眼睛,猛地墜入那片深邃神秘的黑色眼眸,“我……從沒見過這種眼睛。”
“不是。”
“我是列儂群島人……你去過嗎?”
“去過。”
“什麼時候。”
“二十五年後。”
濃妝女人從微醺般的沉醉之中醒來。
“你是詩人嗎?還是作家?”
“驅魔人。”
笑容從她臉上消失,故意玩笑道:“你來耕地園除魔嗎?還是柯達斯爾森上有幽靈……”
“比這嚴重得多。”
濃妝女人逐漸放鬆:“有多嚴重?”
“這艘船會因此失事。”
濃妝女人的身體變得僵硬。
“……我、我先失陪了。”她不再維持優雅,急匆匆離開,快步來到二副身邊。
陸離看到她指向這邊,又指了指腦袋。
然後二副又來到董事長身邊。
“抱歉先生們,我們的落水者朋友不太舒服,采訪就由我們的斯派洛船長代替吧。”董事長弗拉維奇曼和善地說,讓船長應付記者們,和二副低聲說,“她說的是真的嗎?”
“他的確這麼說。”
“驅魔人……”
董事長弗拉維奇曼咀嚼著這個詞,救上來一個普通人和救上來一個瘋子代表的含義區彆很大。救上來驅魔人也一樣……也許在艾倫半島和荒蕪之地沒事,但在列儂群島,驅魔人的偏見深埋於思想。
“他沒用了,把他丟到末等艙去,彆讓那些記者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