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區的門前亮著僅能籠罩門口的微光。
監守自盜的守衛打開門鎖,窺向活動室。
活動室裡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朦朧顯露相當寬敞的空閒。隱約間似乎看見閃爍著雪花的電視和散發熒光的售貨機。
噠——噠——噠——
廣袤的活動區尚未探索,而身後幽暗的走廊深處,今夜的第一位客人蹣跚走來。
陸離認出那道走到光亮邊緣的輪廓,阿當芙婭。夜晚的她似是霧靄、夢魘與黑暗塑造的輪廓,像是水中倒影或一團影子。
“我可以進去嗎?”阿當芙婭問道。
“抱歉,隻有擁有資格才能進來。”
陸離拒絕顯然沒有資格的阿當芙婭。注視著她怪異地回到黑暗。
阿當芙婭消失的拐角,又一團輪廓浮現。
觸須陰影拖著輪廓蠕動,逐漸清晰,浮現一道本不該在這裡,也本不該這幅形象的輪廓——活樹形象的小琳娜。
“我想進去。”
“抱歉,你沒有資格。”
陸離拒絕了小琳娜,觀察著此時的她——猶如陰影和霧靄,她的形體斑駁褪色,仿佛一團影子。
沒有攻擊陸離的小琳娜離開,沒過多久,拐角再次浮現一道輪廓。
第三位病人陸離感到陌生。它像是堵牆,腦袋貼著天花板,壯碩身軀棱角分明。但隨著臨近,陸離發現那是道斑駁褪色的石灰岩構成的岩石輪廓。
它推開房門,矮身鑽進活動區。
從始至終沒有對話,陸離也未作阻攔。
拳頭就是它的憑證。
接下來不斷有病人出現,他從不知道夜晚的病院會如此繁鬨——
陸離認識其中許多病人,也有一些感到陌生,但它們不約而同表現出對陸離的漠視——他們隻認為陸離是一個門衛,一個職業,一個符號,而非白天時還在交談的熟人。
尤其是那些本該出院的病人陸續出現。米爾德麗德·漢普裡、狗肉、惡墮……仿佛活動區對這些陰影般的輪庫有著難言的吸引力。
陸離僅能憑借觀察,判斷它們是否有進入活動區的資格。
披著警衛服工作生疏的陸離可能阻攔了有資格進入的病人,也可能放進了沒資格進入的病人。
黎明破曉。
窗外霧靄逐漸浮現色彩,不再有病人進入——那些進去的病人也仿佛消失般不曾出來。陸離凝視昏暗與寂靜籠罩的活動區,鎖門離開。
……
“你失敗了。”
208病房,守門人嘲弄地注視著陸離,“你放進了不該進去的人……”
“我會怎麼樣?”
連續兩夜未睡的陸離平靜地問。
“你絕不想麵對的恐怖懲罰……”守門人語氣漸漸變得陰冷,鉛灰色的眼珠死死凝視著陸離:“絕望中哭嚎,痛苦地慘叫——”
“——但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突然將陸離歸還的鑰匙串再丟回給他。
“彆再惹禍了。”
陸離接住守門人的善意和鑰匙串:“你可以告訴我哪些病人有資格,哪些沒有。”
“我也可以替你守門。”守門人尖酸地回道。
“那些想進活動區的病人是什麼?”陸離忽視他的諷刺。
“你隻是門衛,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守門人對此忌諱莫深,陸離回想仿佛幻影的輪廓們。
它們真的是這座病院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