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求人,不必氣短,隻要有工作,天下哪裡都去得。
——雖然眼下她去不了彆的地方。
發現兩個人的房間安排在同一層,還是隔壁左右,溫虞忍不住擰眉。
龔梓航順勢問“真是太好了,我過會可以來找你對劇本嗎?”
果然是要演皇帝的,連陰魂不散都如出一轍讓人討厭。
溫虞冷了臉,正要說話,她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阿虞。”
經紀人出現在門框裡,姿態輕鬆叫了一聲,笑盈盈道“走吧。”
看到本來不該出現的人,溫虞一愣,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在這,隻是下意識問“去哪?”
初晴挽住她的手臂,雞媽媽一樣絮叨起來“我看了一下你現在住的地方,知道你肯定住不習慣,所以我給你升到了頂層大套間。”
“我們的運氣太好了,前台說唯一的房間本來有人預訂的,沒想到今天又被退了,我趕緊就搶下來了。絲竹,麻煩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在樓上等你們。”
龔梓航……因為那是我退的房間!
他本來無聊,在飛機上看到溫虞的照片,又查到她根本沒有背景,才一時興起要求劇組給自己改到了旁邊。
現在她們住進去是什麼展開?
他過分震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除了絲竹客氣道彆,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姑娘並肩刷卡上了電梯,而其他助理都將他視作無物,繞過他進屋打包行李。
進電梯後,溫虞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空氣清爽了很多。
所以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忍不住側頭問“怎麼突然這麼大方給我換了豪華套間?你要是實話說後悔了,房費還是可以讓我來付的。”
會在後宮開拍賣會,倉鼠一樣精打細算私庫裡還有多少錢,皇後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
讓她花這些錢,就算嘴上不說,也肯定會偷偷肉疼。
不過這個財迷還是出於關心,一下就花了這麼大一筆錢,把自己從一個二世祖跟前救了出來。
溫虞忍不住抿了笑。
初晴搖頭,“不用了,反正不用花錢。我以前留學的時候,做過導師的助手,幫他訂酒店訂機票,信用卡的等級和積分都很高,多觀察活動情況,可以享受免費升房升艙的服務。”
分享完了,她還語氣興奮道“我得讓助理她們都學起來。”
溫虞“……”
她果然不喜歡驚喜。
終於到了頂層,看到開闊不少的大套房,又看到直接躺倒在沙發上的初晴,溫虞順手提起她的行李箱,很快就被這個重量驚到了,“你要在這裡停多久?”
初晴點頭,“我看到通告表上寫你有對手戲,擔心你不習慣和男性拍戲。實在放心不下你,就過來了。”
溫虞心裡一軟,咕噥了句我才沒那麼不敬業,又乾巴巴問“公司那邊怎麼辦?”
“有李楨在啊。”
經紀人輕鬆又信賴道。
“上輩子他就教過我了,人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再說,兩個地方距離又不遠,聯係也方便。”初晴細數著說,“現在有了詩三百的宣傳,基本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我也得給大啟成長的空間。隻有你們三個才是我的藝人,小容的專輯已經進入尾聲,言言的電影下個月開拍,所以我來幫你了。”
她一直都很信任那個男人。
所以不留下任何口信,隻是把他們的信物托給她轉交,獨自赴死。
而皇帝也確實一下就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既然那麼心有靈犀,刻骨銘心,為什麼他會把她和她為他做的一切都忘了?現在還要若無其事把她又扯進那些麻煩裡。
想起初晴說過太後來找她,又想到他回京後抓住的幕後黑手和投毒人,溫虞心情再次變得糟糕了起來。
一旦心情變差,她就想要做點什麼。
溫虞故意道“你好像很欣賞……或者說,非常崇拜皇帝。”
初晴一呆。
考慮到在整個後宮的眼裡,自己是專寵的皇後,不論大家對聖眷是否有意,自己來說總有炫耀之嫌,所以,上輩子,她會刻意避諱和妃嬪們相處時提起李楨。
隻有在兩個人私下喝酒的時候,她會在徐輕容麵前提到他,而徐輕容是個很安靜的傾聽者,除了辛辣點評幾句時事,極少評論君上。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
看到她驟然蒙上一層淡緋色的臉,溫虞心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料,下一刻,麵前的人卻紅著臉坦率說“沒錯,我很崇拜他。”
看到這副模樣後,溫虞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在皇後的麵前,皇帝總會像是異獸園的花孔雀一樣愛秀,隻是想要換她一句誇獎和一分在乎。
她有一雙過分澄澈的琥珀色眼睛,一旦信賴看著一個人,就好像是看著一切。
她有一把很輕軟動人的嗓音,一旦由衷誇讚一個人,就很難不讓人自滿得意。
是和失憶的那位說話時完全不同的仰慕。
溫虞的心態一下就平衡了起來,順著這個話題繼續道“那你知道,還有很多人也很崇拜你嗎。一切都平息之後,你們宮的不少人主動向他提出要陪葬。”
也包括她。
那個時候,是皇後保護了他們所有人,在那之前,利欲熏心的各派草菅人命時,也是她收留他們在那場漩渦的最中間,度過了三年。
雖然總是表現得沒心沒肺,又好像什麼都了然於心,唯獨麵對她自己的時候,宋初晴總是輕視又小心的。
似乎根本不知道,或者不願去想象,不論是皇帝還是她們,她其實很重要,她是所有人的中心和信仰,一個人就能抵得上他們的一切。
所以,當天平擺在眼前的時候,她毫不猶豫選擇了犧牲自己。
初晴驚訝看過來。
下一秒,她輕聲道“他不會同意,他是個好皇帝,知道人命關天,心底是敬畏性命的。”
不然也不會被世家們挾製,親自奔赴災區了。
那個人,就算是在現代,也霽月清風,與眾不同。
溫虞有些不滿道“沒錯,他沒有同意。但是我知道,這都出自他的私心。”
初晴笑了笑,目光像是看一個鬨脾氣的孩子“阿虞,他是人,自然會有私心的。”
溫虞表情認真起來,一本正經搖頭,“初晴。”
“你和惠妃才是有三年交情的好知己,我們來了現代剛說清楚誤會,這種話本來不該我來說。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雖然完全沒有商量過,她說出了和四季完全一樣的擔憂“你要小心,皇帝他……如果恢複記憶的話,或許會和你認識的人有點不一樣。”
他們都說,因為失去發妻,皇帝已經瘋了。雖然大多數都是政敵在抹黑,因為他政務辦得完全沒有問題,甚至比過去果斷了很多,也有人說,他隻是多了一塊不能觸及的逆鱗,因為一旦涉及到“先後”,他就會表現得尤其讓人懼怕。
溫虞心中很消極。
在她眼裡,失憶的一見鐘情太淺薄,而曾經失去過的人再次擁有,恐怕會出現難以預測的瘋狂。
那時候,他確實沒有同意他們的殉葬要求。
但是他也沒有說初晴猜測的話。
聽過他們的請願,服喪的男人隻是站在陰翳裡,側出過分清臒蒼白的麵孔,襯得眼瞳越發闐黑。
“他先是說,既然被你救了,我們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必須帶著你那一份活下去,在他與你合棺前,誰都不許去打擾你。”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自言自語。
——可是,我與陛下約定好了,如果有下一世,我們還要在一起。從此隻有我們兩個人。她們生前就沒鬥過我,死後還要來陵裡打擾我與陛下,豈不是便宜了她們。
努力辨聽出他在說的是皇後的遺言,秦嬤嬤有些擔憂湊近了,就見他突然手抖,摔碎了手裡的杯子。
——下一世。
他垂眼重複了一遍。
溫虞“接著,他說——”
“她沒死。”
李楨低聲道。
他的語氣明明很低沉憂傷,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溺水的人在洪流裡抓住了一根稻草。
所有人都愣住了,惶恐不安看著皇帝,仿佛他因為喪妻而瘋了。
李楨卻若無其事站起來,在所有人驚怖的目光下,鎮定自若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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