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飛來橫禍(二)(2 / 2)

臨時工看見這枚錢幣,眼睛頓時亮了一下,但隨即就被陸希下一句話給驚著了:“見牧師?”

“聖水治不了她的傷!”十銅幣的聖水,也就治個傷風感冒、皮外輕傷,脾臟破裂就是用十瓶也沒鳥用!

“請讓牧師給她治療,她傷得很重!”陸希其實也不知道一個正式牧師的聖光治療術能達到什麼程度,但整個黑莓鎮裡,這教堂裡的牧師就算是最高級的治療師,除了他再沒彆人可找了。

臨時工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陸希:“讓牧師治療?你們居然——”一群生活在貧民區的賤民,竟然想要讓牧師來治療?知不知道牧師在黑莓鎮出入的都是哪些人家?除了領主之外,隻有鎮上的大商人才能請得動。就這些貧民,能買得起一瓶聖水已經要算不錯了。

當然,一枚紅銅幣的確不少了,就連普通平民都不一定能馬上拿得出來。可是對牧師來說,除了錢之外,還有身份呢。給這些貧民區裡的賤民治病,還是這種雙黑的墮落血統……

“在主的麵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陸希非常想揍這個臨時工,但現在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們向主發過的誓言,難道都忘記了嗎?”

她說著,就向前傾身,把那枚錢幣不動聲色地塞進了臨時工手裡:“這是給你的,請你向牧師大人求個情,隻要你傳句話就行。”

臨時工捏著手裡的錢幣,舍不得放開。他在教堂裡隻是個看大門賣聖水的,算是最底層了。除了每天三餐吃飽,一個月下來也就是幾十枚銅幣,一枚紅銅幣對他來說也是一大筆錢了!

到最後他還是把錢幣塞進衣服裡:“我去請牧師大人。”這個賤民說得也沒有錯,他們成為神職人員的時候確實發過誓言,要引領一切羔羊沐浴主的光輝,即使是貧民區裡的羔羊,那,那也算數的吧。

然而臨時工在教堂的二樓上碰了釘子,牧師在長廊上看著外麵,卻拒絕出去:“給她們兩瓶聖水,讓她們離開。”

“大人——”臨時工想想衣服裡的錢幣,還是多說了兩句,“那個女孩說聖水

治不好她的同伴……”

“胡說!”牧師頓時惱火起來,“聖水怎麼可能治不好病!如果治不好,那她們就是被神厭棄的人,是主要懲罰她們!你沒看見那個女孩是個墮落血統嗎?說不定她早就被魔鬼蠱惑了!”

臨時工也被最後這句話嚇了一跳——被魔鬼蠱惑,這個罪名太重了,是會被架上火刑架的!他不敢再說,唯恐自己也被牽連上什麼罪名,連忙轉身跑了出去:“我這就讓她們離開!”

牧師在他身後鬆了口氣。通過教堂大門處的神術陣,他其實已經感知到了,那個傷者的傷勢非常重,是他治不好的重!

作為一個牧師,他在聖光治療術方麵的造詣其實真的不高——呃,嚴格說來,他所有的神術造詣都不高,可能在田地祈福方麵稍好一些,但治療真不是他的強項。

所以他不能下去給那個病人治療,如果治不好,以後領主還會相信他嗎?要知道他的神術造詣本來是不太夠牧師級彆的,還是“運作”了一下,又自願來靠近長雲領的這塊小領地,才被提拔成牧師的。

現在他在這裡生活得很滋潤。雖然他這個牧師有點水份,但這裡的教堂卻是質量過硬的。靠著這座教堂的神術陣,他完全可以一直就這麼過下去,為什麼要拆穿自己呢?

反正那也隻是個貧民,貧民總是在死,是因為沒錢治而死,還是因為治不了而死,又有什麼區彆呢?就算是各國的王室貴族,也有因為無法治愈的疾病而死的,更何況是貧民呢?活著也是受苦,早點死了,或許還能去光明之山呢。

呃,假如這個貧民去了光明之山,向主控訴他拒絕治療的事怎麼辦呢?

這個念頭在牧師心裡閃了一下,就被他壓下去了——他可是獲得了神恩的人,儘管不太夠正式牧師的資格,但至少他還是見習牧師,神恩可是實打實的,無論如何也比一個賤民更高貴,更得主的眷顧。沒事!

牧師在這裡自我安慰的時候,臨時工已經走到教堂外麵了:“牧師,牧師不在。”他到底不好意思說牧師不肯出來治療,隻能心痛地把錢幣還給陸希,“給你們兩瓶聖水,你們走吧。”

陸希的腦袋嗡了一下:“牧師不在?”

看這人心虛的樣子就知道他撒謊!

“她會死的!難道因為她是貧民,牧師就見死不救嗎?”陸希高聲喊了起來。本來她還抱希望於“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希望這位在妮娜的講述中“庇佑了領地”的牧師是個貨真價實的慈善人,隻要他出來,看見妮娜的傷會為她治療。

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她現在除了發動群眾給教堂施加壓力之外,沒有彆的辦法了——妮娜已經進入了昏迷狀態,四肢和口唇都開始發紺,甚至連體溫都開始下降了。再拖下去,分分鐘就會死亡!

“雖然我們是貧民,可是我們也虔誠地信奉著主!”陸希搜索著原身記憶碎片裡那些模糊的講道詞兒,“教義裡說無論貧富貴賤,隻要遵循著主的指引,主就會一直眷顧著我們!為什麼牧師反而因為我們是貧民就拒絕治療?牧師為什麼要違反教義!”

“你,你彆胡說!”臨時工這下緊張起來了,因為周圍已經有人被吸引過來,而且還有小聲議論的,“牧師隻是不在!”

“牧師真的不在嗎?那你敢不敢打開大門,讓大家進去看看?”

臨時工當然不敢,因為牧師就在裡麵,如果被人發現了,牧師會怎麼樣那不好說,反正他肯定是要被踢出教堂了。要知道他可不是有神恩在身的正式神職人員,是因為搭上了領主的管家的關係才能有這個工作的,屬於隨便就能被解雇的那種。

一急之下,臨時工就口不擇言起來:“你這種墮落的賤民,哪有資格進教堂!”

“主的麵前人人平等,為什麼貧窮的人不能進教堂?”一個聲音忽然從旁邊插了進來,“難道教義裡沒有教導過你嗎?”

“誰在多管閒事!”臨時工已經急了眼了,聽見這句有點居高臨下的教訓,立刻就跟被踩了一腳似的跳了起來,“我告訴你——”

後半句話消了聲。不止是臨時工,教堂門前的人都像被捏住脖子的大鵝一樣,支楞著個腦袋呆呆地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穿著淺褐色的亞麻長袍。淺褐這個顏色,跟亞麻這種質地都很平民化,但長袍卻又不是平民隨便就能穿得起的。更何況這兩件長袍的胸口都有一個圖案,

看起來像是一輪太陽向外放射著光芒。

圖案是更深的褐色,本來應該很不起眼,但這兩件袍子卻實在是太乾淨了,即使是從滿是塵土的街道上走來,袍角上卻也沒有沾染半點塵埃,因此袍子上的圖案也很容易被看見。

臨時工眼不瞎,而且他比平民更清楚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這是光明神的標誌,每個教堂頂端的十字架中心,都雕刻著這個圖案,寓意神將仁慈的光輝灑向大地。

如此樸素的袍子,卻繡著這樣的圖案,臨時工立刻就想到了這兩個人的身份:“苦,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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