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是女巫(三)(1 / 2)

十分可惜,陸希的科普宣傳並沒有人要聽。

彆看伯斯男爵被治好了,但大家都默認那是赫克托牧師和妮娜的功勞,至於陸希——被有意無意地忽視了。

至於那包花生豆,卡瑪也招了供,是她從公爵的領地裡帶來的。她曾在那裡,看見過公爵夫人用這東西讓公爵的一個情人臉上長滿紅斑,並且呼吸困難。雖然後來自己好轉了,但公爵被她臉上的紅斑嚇住,從此跟她斷絕了關係,於是這個曾經是最受寵愛的情人就因此風光不再,最後被公爵夫人悄悄地處置了。

卡瑪發現這個秘密之後,並沒有向誰舉報,而是悄悄地自己也弄到了一點花生豆。在阿米莉憑借著新發現的美味菌類重新跟她爭奪廚房的時候,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那盤紅燒羊肚菌裡當然沒有什麼毒,卡瑪知道死亡褐傘的可怕,當然不會放這東西。她又不是要把自己的飯碗徹底砸了,隻不過想除掉阿米莉而已。因此,她在裡頭加了花生醬。至於死亡褐傘,就是拿來栽贓的。

陸希聽到這裡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花生這東西固然可以引發過敏,但像伯斯男爵反應這麼厲害的也是少見,更多的人是毫無反應的,否則花生在她那個時空也不會變成重要的油料作物,並且發展出各種吃法。

所以,應該說公爵夫人和卡瑪的運氣都夠好吧,她們下手的對象居然都對花生過敏,這可真是小概率事件了。

當然,卡瑪自己是覺得運氣很不好的,因為她遇到了陸希。

本來她的計劃十分順利。馬克斯拋棄了阿米莉,準備跟她結成同盟,因為他可以通過她與舊主的聯係,往公爵那裡推銷美味新菌類,畢竟巴結上一位公爵——甚至隻是公爵身邊的人,都比伯斯男爵這樣的小貴族更有好處。

至於貼身男仆,則是被她買通,拿到三枚銀幣之後,就任由她在聖水裡做了手腳,導致伯斯男爵剛被治好就又接觸過敏源再次發病,反反複複沒個完。

“這不是毒藥……”卡瑪跪在地上哭嚎,“我並不敢毒害大人。隻要不再吃這個東西,很快就會好的。”

她是打算阿米莉一上火刑架就停止使用花生醬,到時候伯斯男爵甚至都不用喝什麼聖水,自己就會慢慢恢複。

陸希不禁搖了搖頭。卡瑪根本不清楚過敏原理就敢亂用。伯斯男爵顯然比那位倒黴的公爵情人體質更特殊,如果吞服的量太多,搞不好呼吸係統一個過度反應,人就憋死了!

“這個女人謀害領主,應該砍頭!”赫克托牧師其實很希望自己根本沒聽過卡瑪的話,什麼公爵夫人暗害公爵的情人之類的事兒,是他該聽的嗎?

其餘人的想法跟他頗為一致。大人物的秘聞是有危險性的,像他們這種小人物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好奇心不但能害死貓,更能害死人啊。

於是不等伯斯男爵徹底醒過來,卡瑪和貼身男仆的命運就已經定了下來——暗中下毒謀害領主,立刻處死。尤其是卡瑪,使用魔鬼豆害人,她才是女巫!

哦,還有那位商人馬克斯,他雖然不知道什麼花生醬的事兒,但既然做了卡瑪的同黨,再多砍一個小商人的腦袋也不算什麼。至於罪名,就說他被女巫誘惑,成為了墮落者好了,一並送上絞刑架——反正本來就準備燒死三個,現在不過是把人換一下就行。

陸希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這判決並不符合她的觀念,但這裡是光明大陸。對赫克托牧師來說,能抓到一個女巫和兩個墮落者,那是他的“成績”,他是決不會放棄的。

而且,陸希也沒忘記,她現在的處境還沒完全脫離危險呢——如果花生最後被定性為“魔鬼豆”,那麼認識“魔鬼豆”的她,跟魔鬼究竟有沒有關係呢?

當然,赫克托還不至於現在就對她下手,但黑莓鎮恐怕還是呆不下去,她還是早溜為妙。不管怎麼說,治好了男爵,她總該得到點賞金吧?隻要錢到手,她馬上就走人!看來大冬天趕路的事兒,還是避免不了啊。

妮娜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隻是在為陸希高興,因為雖然治療的是她和赫克托牧師,但如果沒有陸希發現了聖水的問題,治療也將徒勞無功,更不可能揪出謀害伯斯男爵的卡瑪。依她看,男爵很應該獎賞陸希才是。

把卡瑪和貼身男仆拖下去之後,房間裡就陷入

了詭異的沉默之中。半天,還是管家咳嗽了一聲,剛要說話,就聽見了外麵的聲音:“怎麼回事?”這種時候,誰還敢在男爵府裡隨意喧嘩出聲?

進來回話的是男爵夫人的貼身女仆,表情有些緊張:“夫人,夫人,來了兩位騎士!他們說,他們說是從長雲領來的,要見男爵大人!”

“兩位騎士”這話先把房間裡的人震了一下——正式的騎士哎!

之後就是“長雲領”了——那個與教會不睦,以至於領地裡連教堂都沒有了的長雲領?

兩個從不敬之地來的騎士,要見伯斯男爵,會是什麼事?

貼身女仆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他們說——騎士大人說,長雲領伯爵大人的血脈,在,在我們府裡!”

“馮特伯爵的血脈?”赫克托牧師當然是聽過長雲領現任領主很多消息的,驚訝之中脫口而出,“伯爵哪有什麼——”

他硬生生地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倒是男爵夫人忍不住給他做了個補充:“不是說那位伯爵沒有後嗣,要把爵位傳給侄子了嗎?這怎麼,又找到我們這裡來了?”她有點方啊,聽說那位伯爵殺人不眨眼的,以前他的領地邊上有個小男爵,不知怎麼觸怒了他,就被他直接滅掉了,連王室都拿他沒辦法呢。

他們黑莓鎮也是男爵的小領地呢,雖然中間隔著黑鬆林,可是假如那位伯爵要攻打他們的話……

男爵夫人險些自己嚇到自己,還是管家理智一點:“夫人,還是先見一見兩位騎士,聽聽他們說的血脈指的是誰。牧師大人請一起去吧……”他們黑莓鎮可是有教堂的地方,跟那些沒有教會撐腰的小領地可不一樣。

赫克托牧師也冷靜了一點:“去看看。”貴族的血脈可不是能隨便混淆的,假如來的真是長雲領領主麾下的騎士,那他們多半說的是真的,那位馮特伯爵真的有血脈流落在外——嘖,多半是個私生子啊。

這一瞬間赫克托牧師的大腦飛速轉動,他想到了馮特伯爵對教會素來桀驁的態度,假如他真的有血脈在男爵府裡,假如他能讓這個血脈後嗣虔誠信仰著主,那豈不就等於教會間接地重新控製了長雲領嗎?到時候他的功勞……

他就懷著這種激動和興奮的情緒走進客廳,然後就看見了兩個筆直站在那裡的騎士。當這兩個騎士把目光掃向他的時候,仿佛迎頭給他潑了一頭冷水,因為興奮而發熱的腦袋瞬間涼了一半,赫克托牧師的腳步情不自禁地慢了下來——他還沒見過這樣鋒利如同箭矢般的目光呢,聽說馮特伯爵麾下的騎士都是跟著他四處征戰過的,劍鋒上都染滿鮮血……

“兩位騎士——”赫克托牧師一冷靜下來,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你們遠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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