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西被濺了一臉的血,整個人都懵了。這時?候他看見樹林邊上?出現了幾個男人的身影——原來剛才那個金發女人不是讓盜賊彆過去,而是讓這幾個男人先彆過來啊……
倫吉爾轉頭?看向金妮:“你怎麼射了那一個?”說好的先乾掉這個再去乾掉那個的呢?結果現在金妮自己搶了個人頭?。
金妮嗤了一聲:“不一下?子把他們都乾掉,那個家?夥就會去抓人質了。”盜賊可不講
什麼騎士精神,真以為會排著順序一個一個上?啊。
倫吉爾無話?可說,對於盜賊,她了解的真不如金妮清楚。
但是這一下?也就夠了,倫吉爾高興地看看自己綁在手臂上?的□□:“果然這個什麼——彈簧實在太棒了!”比弓弦還?要給力,再加上?精鋼的箭頭?,黑野豬皮甲算什麼,恐怕地行龍皮甲也能射透。
“如果真的是黑野豬,□□並不好對付。□□可以穿透它的皮,但除非射中眼睛或喉嚨,否則很難一擊致命。地行龍就更不用說了,比這長十?倍的□□大概才能對它造成威脅。”何塞走過來——剛才他們幾個男人在那邊挖土,隻留下?倫吉爾和金妮陪著伯爵小姐,沒想?到居然會有不長眼的強盜撞上?來,正好成了試新?□□的靶子。
“小姐——”去另一邊解個手的莉斯沒想?到會碰上?強盜,險些連裙子都沒整理?好就急慌慌地跑過來,一邊觀察陸希的表情,“您怎麼樣?”一定是嚇住了吧?
陸希擺擺手,把□□遞給一邊的金妮:“人抬到馬車上?去,要給他治傷。”
她確實做不到像倫吉爾和金妮這樣,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守法公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全適應這樣的場麵,幸好她將來會回?去。
其實斯佩西的運氣真的不錯。
陸希一行人是來找煤礦的。
在給馮特伯爵展示了新?的煉鋼方法之後,整個玫瑰城堡的上?層都“真香”了,然後找煤這件事就提上?了日程。
無奈陸希真的並不懂探礦,而光明大陸的人對煤的概念又僅限於泥煤和褐煤,所以陸希隻能形容了一番“黑色、光亮、堅硬、有光澤”什麼的,然後就讓大家?按這個去找了。
結果這幾天,長雲領邊境的村子就傳來了消息,說他們發現了這樣的石頭?,結果陸希高興地跑過來,發現那些人找到的是黑曜石……
雖然這也算是一種寶石,質地特彆好的那些被製做成喪儀首飾,在寡婦當中應用還?挺廣泛,但對陸希來說沒多大價值——她還?打算用煙水晶搶奪寡婦們的市場呢,價值可比黑曜石貴重。
結果煤礦沒找到,倒救了個人。更妙的是苦行主教正好要來這裡分
發聖水,跟他們是同行的。
如此?一來,幸運的斯佩西雖然斷了腿,卻遇到了好醫生。並且更幸運的是,他的腿骨沒有完全折斷,雖然骨裂非常嚴重,但並不需要開刀什麼的,陸希給他稍微正了正,之後苦行主教一個聖光刷過,他就活蹦亂跳了。
但是,在給他治療的時?候,倫吉爾發現了他耳朵後麵的烙印——儘管有植物汁染色,但女騎士侍從還?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偽裝:“你是流放犯!”
“我?,我?——”斯佩西死?裡逃生的興奮頓時?變成了恐懼,“我?沒有犯罪!”不,也許不能這麼說,加入強盜團夥之後,他跟著父親販賣贓物,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罪。可是他被流放,卻絕不是他的錯啊!
倫吉爾皺起眉,手裡已經握住了匕首——被流放,還?能好好活著的人,不是本身凶悍,就是加入了強盜團夥,在她看來,都不是好人!
陸希擺擺手止住倫吉爾:“說說吧,你沒有犯罪,為什麼會被流放呢?”看這人之前抱著強盜的腿讓她們先跑的樣子,的確不像什麼壞人。
斯佩西到現在才敢抬起頭?來看看這位伯爵小姐——之前他一聽說這位是長雲領伯爵的女兒,趕緊就把頭?低下?去了。即使這位小姐據說是私生女出身,也不是他這種平民能夠抬頭?直視的。
但是他一抬頭?就驚了,伯爵小姐摘掉了麵紗,露出來的那張臉——好像他的母親啊!
當然不是說長得像,而是這位伯爵小姐顯然也是有迷失之地的血統,她的輪廓在某些方麵真的跟他的母親很像,甚至她的眼睛顏色更黑一些,像黑色的琉璃,又像午夜無星的天空。
可是這位是伯爵小姐,所以儘管她是雙黑,也能夠平安尊貴地生活。而他的母親,卻不知道在哪裡,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一股熱流湧上?了斯佩西的胸口,梗住了他的喉嚨,衝出了他的眼眶,他忽然就在伯爵小姐麵前哭了起來,像個傻子一樣邊哭邊講述了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以及他的計劃……等到他哭夠了,才發現自己手裡攥著一塊手帕,鑲著細致的花邊,原本白得像雪一樣,但現在已經被他的眼淚鼻涕給弄得一塌糊塗
,顯然是隻能扔掉了。
斯佩西的腦袋轟地一聲,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這塊手帕能值他一條命!現在把他殺了論斤賣肉,都賠不出這一條手帕的錢。
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卻看見伯爵小姐正在沉思:“王都嗎?所以你想?去王都找她?這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斯佩西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明年我?們要去王都,把你捎帶過去就是了。”
斯佩西一陣狂喜,語無倫次:“真,真的嗎?感謝您仁慈的小姐,願主保佑您!”
“哦——”伯爵小姐笑了一下?,“我?倒用不著主來保佑。不過,你有想?過怎麼找她嗎?”
“我?不知道——”斯佩西的眼睛又黯淡下?來,“但我?聽說,領主的那個朋友是公爵的兒子,即使在王都,公爵也不多……”他一個一個地打聽過去,總能找到的。至於找到之後會怎麼樣,是不是會得到他的母親已經去世的噩耗,他不敢想?。
伯爵小姐點?了點?頭?:“既然你有主意了,那就很好。你的貨物呢?把它撿回?來,跟我?們回?青石城吧。”
斯佩西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之前逃命的時?候他扔掉了一個包袱,不過裡頭?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真正的家?當他都揣在身上?呢。
這家?當裡包括兩枚銀幣和一枚紅銅幣,一枚他低價收來的細銀戒指,一個瓷盤子——然而摔倒的時?候已經磕成了兩半,以及他拿來做記號和算賬的一塊黑石頭?。
“這是什麼?”伯爵小姐的手忽然伸過來,拿起了那塊黑石頭?。
她的手如同象牙雕刻的一般,捏著那塊黑乎乎的石頭?,更顯得那石頭?臟了。而且也確實是臟,那種石頭?比較軟,稍微一蹭就就會把手指染黑,所以斯佩西平常都是用樹葉包著它。
現在它也把伯爵小姐的手指染黑了,這該死?的石頭?!
斯佩西一邊想?,一邊腦袋昏昏地回?答:“這是我?在生荒地撿的石頭?,以前強盜團裡用它來做記號……”比如說準備在哪兒集合搶劫什麼的,就留個約定的記號。
“生荒地?”斯佩西驚訝地聽到伯爵小姐的聲音似乎很高興,“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但是,等等,伯爵小姐要這種臟兮兮的石頭?嗎?這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