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自己的臥房, 陸希還在思索朱麗亞公主剛才爆出來的秘聞。
原來公主根本不是王後生的,她的生母就是國王的妹妹——當然,是老國王的情婦生的。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出現了聖痕, 所以老國王把她接進了宮,秘密地養著, 而在現任國王結婚之後不久,那位妹妹就成了他的秘密情婦。
這尼瑪是什麼狗血倒胃的劇情啊!每天一個恐王室的小技巧嗎?
朱麗亞公主出生之後, 那位妹妹身體就不大好, 但是因為她到了三歲都沒有覺醒聖痕,所以國王希望再跟妹妹生一個孩子,就是喬納斯小王子。
是的, 合著王後根本沒生孩子,國王的一子一女全是跟同父異母的妹妹生的,王後隻不過倒黴地擔了個虛名,也就難怪抑鬱成病,英年早逝了。
但是, 朱麗亞公主的生母也沒能長命百歲,她死得比王後還早呢, 據朱麗亞說, 她生了小王子之後, 就長年流血,流到小王子四歲,人就沒了。
所以她臨死的時候才會對女兒說,如果覺醒了聖痕就千萬不要結婚,否則一旦生育,人生就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難道是血友病嗎?”陸希喃喃地說。
“什麼是血友病?”光球好奇地問。
血友病在陸希那邊可算是大名鼎鼎了,簡單地說就是因為凝血功能不足而造成的出血性疾病, 而且其致病因素主要就是遺傳!一度還被稱作英國皇室病。
不過血友病主要體現在男性身上,一般來說都是女性攜帶,男性發病,隻有C型的血友病是男女都發病的,與光明大陸這邊聖痕隻出現在公主身上,不太一樣。
但是病理應該是差不多的,都屬於凝血因子缺乏。在她那邊C型血友病確實比較罕見,但架不住王室這邊是代代的親上加親呀,再怎麼隱性的致病基因這麼一代代聚集下來,也能“優中選優”了。
“血統難道不是純粹才好嗎?”光球嘀咕,“這樣才不會被分薄血脈啊……”
“好個屁啊!”陸希沒好氣地說,“長久這樣下來,王室的血脈倒是沒有被分薄,可質量怎麼樣啊?”第一位有聖痕的公主生了四個孩子,可見身體狀況還不錯,孩子的成材率也很高,但這麼“萃取”到了現在,王室連子嗣都困難了。
而且瞧瞧生出來的孩子是什麼質量吧,朱麗亞公主長年的臉色蒼白,小王子智力有問題,就是海格勳爵看起來挺壯實的,據說到現在也沒兒女啊,那精-子恐怕也是質量堪憂喲。
所以就這還為了王位勾心鬥角,爭來了王位傳給誰啊?搞不好下一代質量更慘,最後都給彆人做了嫁衣裳。
還有懷特伯爵,還想著娶公主?把致病基因引入家族嗎?
陸希對著光球吐槽了一番,心裡才算舒服了點。說起來最慘的還是朱麗亞公主和小王子,但是小王子尚且有繼承王位的希望,朱麗亞公主想要保命,卻隻能去做童貞女。
童貞女雖說不屬於教會編製,但也是發願將終身侍奉神明,所以要棄絕一切聲色享樂,就像古代去廟庵裡修行的人一樣,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粗茶淡飯,青燈黃卷——哦,在這裡不是黃卷,是祈禱與誦讀教義,而且也不用剃光頭發,而是戴那種修女一樣的頭巾。
當然對朱麗亞公主來說她可能覺得這樣也還不錯,但是對陸希來說——要保命不就是個不要生育的問題嗎?生或者不生,這都是自己的權力啊。
“但是教義裡不是這樣說的……”光球哼哼著,“主賦予了女人生育的責任,如果容許女人這樣放肆,都不生育,那人類還會存在嗎?”
“生育不是責任,是權力!”陸希毫不客氣地說,“女人生育,是因為她願意生育。生育確實是一種自然天性,不管她是因為愛自己的丈夫,還是因為喜歡孩子,隻要環境讓她覺得可以生育,她就會生。所以如果想讓女人生育,就該給她一個好的環境,若是環境讓所有的女人都不想生育,那人類確實也該完蛋了!”
而且像朱麗亞公主這種情況,是並不適合生育的,既然不適合,無論對母親還是孩子來說都不是好事,那就應該有選擇不生育的權力!
“就算不說母親生完就死,單說生下個傻子來,有什麼好處?”陸希冷笑,“王子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海格勳爵還有什麼可蹦躂的?”但凡對王國有點責任心的大臣,誰願意看見王座上坐了個傻子?哦,懷特伯爵這種想取而代之的不算。
光球被她噴得無話可說,最後才弱弱地說:“你說了也不算……”
就憋氣!這下輪到陸希無話可說了,半天才憤憤地說:“我就要說!”
“說吧說吧……”光球的態度十分好,大有一種“反正你隻能過過嘴癮所以說啥我都不計較”的樣子,讓陸希更氣了。
氣歸氣,還要準備晚上的舞會。
社交季的作息時間頗有些晝伏夜出的意思,一天多半從中午才開始,舞會也好宴會也好,都是安排在下午和晚上,貴族們不過淩晨是不會上床睡覺的,當然再起床的時候也就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國王對這套作息時間執行得非常徹底,所以他主持的舞會都是在晚上開始,一直持續到淩晨才罷休。
此處城堡因為是“行宮”,所以不需要給行政之類的正事留出空間,整個都是照著吃喝玩樂來打造的,單是一處舞廳,就比王宮的接見廳還要寬敞。
而且這裡沒有王宮中常見的承重石柱,據說是因為穹頂鐫刻了減輕重量及粘結牢固的神術陣,每年單是這個穹頂的神術陣,就要消耗數百顆魔晶。
沒有柱子,舞廳自然寬闊無比。四麵都是落地的玻璃窗,大塊的神術水晶鑲嵌其中,方便舞廳內的人觀賞外麵的花卉。
是的,舞廳外麵就是花園,而且對著這一麵種的全部都是夜間才會開放的花朵,其中還有不少是魔植。雖然參加舞會的人可能根本不會往窗外看一眼,但是園丁們必須保證花朵開放,否則就是失職,可能就要死啦死啦滴。
至於舞廳內部,自然更是奢華無比。穹頂上掛著純金的懸掛燭架,上麵燃燒的都是用深海中捕來的鯨脂做的魔法蠟燭,不但耐燒又明亮,而且在燃燒的時候不會有燭淚滴下,而是會整個化為淡煙散於空中。
另外,蠟燭裡還加入了自香料中提取的“香精”——國王偏好龍涎香,所以空氣裡就全是那股子甜甜的香味。
而且香的不隻是蠟燭啊。前來跳舞的夫人小姐們,身上的衣裙也都事先薰過香,什麼玫瑰味、百合味、檀香味、安息香味比比皆是,據說肉桂香味也有很多人喜歡,陸希不由得暗搓搓地心想會不會還有八角大料味兒或者孜然味兒……
總之舞廳內的空氣對於嗅覺特彆敏銳的人來說實在不是很友好,如果再有過敏性鼻炎就更慘了。陸希跟著伯爵夫人走進舞廳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胖男人在花壇那裡拚命地打噴嚏,然後又灌聖水——多半沒啥用,過敏這事兒又不是受傷生病,他越灌聖水,免疫係統說不定越精神,更加堅守崗位,警惕一切外來物質!
陸希不喜歡這些複雜的香味,伯爵夫人卻是十分習慣的。今天她用的是薰衣草香,身上的蛋糕裙也是珍貴的紫色,戴著金黃色水晶首飾,那叫一個華麗。
相比之下,陸希的裙子就清淡很多,是彩色的小碎花,但是又用黑珍珠的首飾壓了壓,好顯出幾分女伯爵的威嚴,免得跟伯爵夫人站一起氣質反差太大,有點不協調。
舞廳之內珠光寶氣,陸希一眼晃過去,就發現女士們全部露出鎖骨,皮膚上畫著各種各樣的花紋,花朵什麼的都是最常見的,她們旁邊就有位夫人畫的是蝴蝶,而且蝴蝶翅膀用的不僅是顏色,還有寶石!用什麼膠粘在皮膚上,一動就亮晃晃地反光。
而且還有不少人也開始用切麵的寶石,不過切麵並不是胡亂切的,大部分人並不懂計算什麼折射率,所以儘管把寶石磨得到處是平麵,效果卻不怎麼樣,始終沒有伯爵夫人的金黃水晶那種小太陽一般的火彩。
“安娜——”前方忽然傳來聲音,陸希一抬頭,就看見一位穿蓮青色舞裙的夫人。除了她和伯爵夫人,這位夫人大概是舞廳之內極少有的沒來個“人體彩繪”的女士,而是空出雪白的胸脯,全給了一條煙灰色的水晶項鏈。
一看見這自家出的水晶項鏈,陸希就知道這是誰了——近來國王身邊最紅的人兒,連提香夫人的風頭都給壓下去的那位寡婦蘇菲亞夫人嘛。今天人家連黑裙子都不穿了,難怪她一時沒認出來。
蘇菲亞夫人最近確實是如日中天,一群人圍著奉承,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她這麼一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又落到了伯爵夫人身上,立馬發現她穿的裙子彆出心裁,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樣!而且這裙子看著一層層的十分華麗,卻又不像她們穿的裙子那麼笨重——可惡,為什麼她們沒想到裙子還可以這樣做!
行了,今兒伯爵夫人這風頭又出定了。
陸希對於出這樣的風頭沒多大興趣,轉頭搜尋翠西·奎因的身影,想問問她曬鹽池的事弄得怎麼樣了。如今正是夏季,是一年裡曬鹽的好時機,可不能耽擱了。
沒想到她一轉身,就對上了法比奧的臉:“露西——”
啊,掃興!
掃興歸掃興,這時候還不能翻臉,陸希隻能敷衍著笑一下:“堂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