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臉腫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他被撤了職。
“你不配管轄一個教區。”前來代替他的是一位大主教,他展開一張羊皮紙,紙上亮起了乳白色的聖光,“你將離開海風郡教堂,前往苦修院苦修五年。你應該感謝卡蒂亞聖徒的仁慈,還給了你苦修的機會。否則,你應該以死謝罪,因為你玷汙了默菲聖徒的榮光!”
海風主教緊咬著牙。
默菲聖徒就是他的背後靠山,算是他的半個老師。默菲聖徒以煉金神術著稱,分析神術即是他所創,現在聖城的煉金工坊,尤其是那個專門分析其它配方的神術陣,都有他的手筆,為教會的經濟提供了巨大的貢獻。
而海風主教,比起教區主教基本的治療與祈福神術來,他更擅長的也是煉金神術,所以才能借助精鹽工坊的機會,以一個主教之身被派到了海風郡這樣一處大教區來。
但這次來的這位大主教,就是卡蒂亞聖徒的人了。卡蒂亞聖徒精於治療神術,很顯然,聖城已經知道了海風郡的情況,認定他已經沒用,所以才派了一位長於治療的大主教來,因為能夠打動海風郡的,大概也隻剩下治療了。
說什麼卡蒂亞聖徒的仁慈,肯定是默菲聖徒保下了他的性命。苦修院那個地方他知道,對外說是增進修行的地方——當然,也確實有苦修者在那裡得以晉級,但聽聽那名字,就知道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尤其他是帶罪而去的,五年之後能不能出來還不好說呢。
但是再怎麼憤怒,那張帶著聖光的羊皮紙是真的,判決也是真的,他還是得去苦修院。
苦修院在輝國之國的西邊境,從東邊的海風郡過去可不近,所以海風主教得立刻動身。在他陰沉著臉走出去的時候,有個牧師靠近了他:“皮亞斯主教大人,您好。”
海風主教——嗯,現在得叫他的本名皮亞斯了,看了一眼這個陌生的牧師,沒有說話。這人是跟著新的大主教來的,那應該就是卡蒂亞聖徒的人了,找他這個罪人做什麼,是要催促他馬上動身嗎?
“不。”牧師笑了一下,很恭敬地說,“我確實是為您安排車馬的,但聖城的命令上隻說您要苦修五年,又沒有限定您在多久之內到達苦修院。”
現在四下無人,自從聖城的人帶著命令來到這裡,海風教堂原先的神職人員都在躲著皮亞斯了,這倒讓他們兩人可以方便地說話。
“其實,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其它地方,彆的大人處理的方式跟您也不會有什麼不同。您被……其實不是您的錯,而是兩個原因,第一就是,卡蒂亞閣下需要這個機會。”
牧師這句話算是說到了皮亞斯的心坎裡。瘟疫一直都是這樣處理的,就是把病人關起來自生自滅,小到一座村莊,大到一座城,皆是如此。再說了,他這次還遇到了魔獸登岸呢。
“還有第二,就是長雲領的插手。”
這句話就更對了,如果不是長雲領到處宣揚教會“逃跑”和“拋棄”信徒,等到瘟疫過去,他大可以回到海風郡,再次跟王室合作,繼續做他的海風主教。
牧師還在說話:“這件事,您不要怨恨默菲閣下,實在是聖城的情況與從前不同了。教皇受到了某些人的蠱惑,竟然想要顛覆教義。而默菲閣下——雖然煉金神術為聖城做了那麼多的貢獻,但愚昧的世人還是隻看到治療與祈福——當然了,那些人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煉金,他們隻需要祈福和治療,當然就會看重那些了。並且,默菲閣下一片忠心為聖城的財富著想,但在武力方麵……”默菲的煉金神術,戰鬥力不足。
皮亞斯陰沉著臉,半晌才說:“你是什麼人?”
“我是聖城光輝大教堂於格主教大人的屬下。”牧師恭敬地躬了躬身,“但這其實與我是什麼人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現在教會實在是不夠公平,默菲大人做了那麼多事,可是最終在七聖徒中卻不被人看重——您知道嗎,從前在白都大教堂的阿方索紅衣主教,去年就回聖城閉關,衝擊聖徒了。”
這事皮亞斯當然知道,但當時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隻是頗有些羨慕。但現在他卻從這個牧師的話裡聽出了另一種意思——原本是七聖徒,現在又多出來一個,那麼會不會有人被擠下去呢?
這不可能!皮亞斯對自己說。沒聽說過還有聖徒又退回為紅衣主教的!
但是在他心裡卻有個人在說:“我們得到的是神的眷顧,若神眷顧新的聖徒,是否就會收回對其他聖徒的眷顧呢?”
這是可能的。雖然沒有聽說過聖徒修為倒退成紅衣主教,但卻也曾經有得到神恩的信徒變為神棄者的——神將一種怪病降臨在他身上,使得他生出大片的魚鱗,無論喝下聖水還是用聖水擦拭都無用。
最終此人被當地教堂的牧師判定為神棄者,而在成為神棄者的當天,他的神恩就消失了,最後投身河中自殺。當地居民都說,他一定是私下與魔鬼接觸過,神便使得他變成魔鬼的樣子,揭示了他的罪行。
如果信徒的神恩能夠得而複失,那麼聖徒——誰敢保證就不能呢?
皮亞斯沒法維持自己的矜持姿態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牧師的手臂:“阿方索——誰支持他?”
“加菲爾閣下。”
“那不就是——”皮亞斯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加菲爾聖徒掌管神學院,他可是教皇的人!
“教皇已經在神學院裡推行那位苦行主教帶回來的什麼血液知識了。”牧師歎息著,“這些知識,您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嗎?是長雲領!那種瀆神之地,會有什麼樣的知識呢?可是為了增強力量,神學院已經開始學習了!您知道為什麼這次是卡蒂亞閣下的人接管海風郡嗎?是因為這些知識,增強的就是卡蒂亞閣下的力量。”
皮亞斯感覺到了一陣絕望:“那我該怎麼做?”
“於格大人隻是一位主教,雖然曾經向教皇冕下進諫過,但……不過苦修院裡,卻是有大主教級彆的苦修者的,甚至有些人是要衝擊紅衣主教的。所以苦修院,未必不是您的機會。”
“你是說,聯合苦修院……”苦修院是個比較獨立的組織,在那裡苦修的人多半都是一心追求神恩,無意於權力爭奪,隻注重提升本身實力的。假如他能替默菲拉攏到苦修院的力量,那當然是極好的,但——用什麼辦法拉攏?
“若是教義被顛覆,神會發怒嗎?如果神發怒了,會收回祂的恩澤嗎?”
皮亞斯明白了,若是神收回神恩,那是苦修者絕不能接受的事情。
確實,他在苦修院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但是他還有點不太甘心:“海風郡……尤其是那個女公爵……”
“如果換了人,教會仍舊不能進入海風郡,那您也就沒有多少罪了。”牧師笑了一下,“我聽說您在裁判所是有朋友的,那位女公爵蠱惑苦行主教傳播墮落的知識,難道裁判所要置之不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