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消息當然也傳到了雙塔大教堂。
“死了……”列文紅衣主教手裡拿著那枚麵具交回來的玉琮,稍微有那麼點遺憾,“所以夏國的藏寶沒有找到?”
這個真沒有確切消息,誰也不知道海格是在尋找寶藏的路上遇到了青鯊幫,還是在找到寶藏之後被人打劫了。
“把這個消息送回聖城吧。”列文隨手把玉琮也扔給了自己的心腹牧師,“如果真有寶藏,不能便宜了那些海盜。”
他的心腹牧師倒稍微有點肉疼:“其實我們也……”
列文笑了一下:“我們是抓不住海盜的。”隻有聖城有船。
但是他們也不是不能在這件事裡撈到好處:“那些香薰蠟燭,該用完了吧?”
香薰蠟燭,指的就是交由伊麗莎白帶去白都,給喬納斯王子用來鎮靜驅邪的那種蠟燭。雖然伊麗莎白由於黑翼的死亡而提前返回雙塔,但她把剩下的蠟燭留給了王宮的女仆,她們當然會樂意使用的,除非她們願意麵對發瘋的王子。
“借這個機會,我們可以把皇家大教堂拿到手裡。”列文很平靜地說,“財富沒什麼重要的。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更多的領地才最重要。”
雙塔最初的守夜人,都是在雙塔所管轄的兩個領地上搜羅來的,後來守夜人多了,才有餘力往更遠的地方去。但因為這一切都隻能秘密進行,所以效率並不高。至於後來搜羅聖女,那就更困難了,還要靠盧卡斯那樣的人四處去尋找,而且也隻有跟盧卡斯一樣卑劣的神官,才會把自己駐下的聖女交上來。
但如果拿到皇家大教堂,首先能夠搜羅的地區又擴大了——白都,以及它四麵的村莊,那可不是一小片地方;其次,他可以以國王的名義,在整個輝光之國都搜索魔鬼與聖女了,這是提高他實力最好的辦法!
相比之下,金銀財寶又算什麼呢?
不過……列文遲疑了一下。他當初在聖城的收藏庫內找到那份簽訂血契,從而用聖女來延緩守夜人瘋狂的資料時,這東西的歸類是“迷失之物”,也就是說,這東西可能最早來自於夏國。那麼,這份夏國流亡王室的藏寶裡,會不會有相關資料呢?
這麼一想,他又多補了一句:“我們也派人去查一查……獵犬是不是還在外麵?讓他去吧。”獵犬的嗅覺,在追蹤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是。”心腹牧師回答之後,又道,“但是黑翼的事情還沒有查清……”那什麼黑翼死於光明神術的說法,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啊。
列文也覺得很荒謬。不過,光明神術的話,女公爵那裡也確實有一個人——但,那個安東尼隻不過是主教級彆,而黑翼卻是大魔鬼,整整高了一個級彆,安東尼怎麼也不可能殺掉他,不說彆的,安東尼的光甚至還不能打穿黑翼的護身魔法呢。
也許獵犬弄錯了,也許是黑翼死後,女公爵又讓安東尼偽裝了一下現場?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安東尼豈不就知道了守夜人的真相?
這麼一想,列文不由得有些不安。他不是怕安東尼把這消息傳回聖城,而是怕他出來作證,,證實守夜人確實是魔鬼,這樣一來,教會的名聲就會受到影響,而他也將招致聖城的不滿——是的,聖城對他使用魔鬼沒有意見,但如果真的引發貴族們公然以此質疑教會,那就不行了。
但是直到現在,長雲領那邊都沒有動靜,倒弄得列文心裡七上八下的。難道說黑翼不是死於女公爵之手嗎?
列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這並不耽擱他派人去白都“送”香薰蠟燭。
而白都的事情發展也十分符合他的預期,在香薰蠟燭用完之後,喬納斯王子又開始“犯病”了,而且病情甚至比之前還重。之前,王子隻在情緒特彆激動的時候才會發病,事實上在蘇亞大主教定義他是神棄者之後,未曾接受過任何治療的王子也沒有再發作得那麼厲害過,他隻是不願意躺在床上,總鬨著出去玩,所以脾氣發得更厲害而已。
使用香薰蠟燭之後,王子確實乖了很多,但現在香薰蠟燭一用完,王子立刻就開始鬨騰了,而且他這次發病跟之前好像還不太一樣,嚷著渾身難受,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還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一直哭到開始抽搐……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沒有香薰蠟燭之後的難受勁兒,把王子的病給勾了起來似的。
但是這話,女仆可不敢說出來。要知道最初使用香薰蠟燭,並不是國王的命令,而是那位伊麗莎白聖女看見王子刁難責罵她們這些女仆,才悄悄塞給她,讓她使用的。而國王則一直以為,是伊麗莎白聖女給王子進行了治療……
現在如果說出事實,聖女早就離開王宮了,有什麼問題豈不都要她來背責?那她毫不懷疑,國王會直接砍了她的頭!
所以女仆把自己的猜疑牢牢鎖在肚子裡,隻對國王回報,說王子又犯病了,可能是因為之前伊麗莎白聖女留下的蠟燭型的煉金藥劑已經用完的緣故。
事關繼承人,國王還是親自跑來探視了王子,之後……雙塔大教堂過來送香薰蠟燭的那位牧師,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國王的私人接待室,跟國王長談了一番。
王宮之內的事,奧麗女官還是消息靈通的,而且這件事也不算什麼天大的秘密,所以女官很快就把消息帶給了朱麗亞公主。
“沒有香薰蠟燭就不行嗎?”朱麗亞也想去看弟弟,但國王封鎖了王子的寢殿,她雖然是公主,也沒能進去,“怎麼覺得伊麗莎白聖女的治療,跟妮娜不太一樣呢?”
看看她,自妮娜離開之後,她有幾個月沒有接受治療了,但情況也沒有明顯的惡化,為什麼到了弟弟那裡,一離開香薰蠟燭就不行了呢?
“我聽說伊麗莎白聖女隻是給了蠟燭,並沒有做什麼治療。”奧麗女官打聽消息還是有一手的,“而且——她也沒有說清楚,王子殿下究竟是什麼病。”
“對……”朱麗亞不由得沉思起來。給她治療的時候,女公爵先是把她的病因說得很清楚,然後治療的方法,治療的目的,治療之後的結果,她都講了。這之後,妮娜為她治療,效果果然就很好。而那位伊麗莎白聖女,什麼都沒有說,而她給的香薰蠟燭,倒是讓弟弟的脾氣好了不少,但似乎跟弟弟的病,有點不太搭邊?
“如果說王子殿下是因為發脾氣而引起病症,那麼這種方法倒也不算錯……”朱麗亞喃喃地說,“再說,治療了,總是比不治好吧……”
奧麗女官沒有說話。依她看,恐怕不是這麼回事。王子殿下的病是事實,發脾氣可能隻是加快發病的因素,香薰蠟燭隻安撫王子的脾氣,那就好像樹根壞了隻修剪樹枝一般——有時候移植花木,花匠會剪去一些枝乾,好減輕根部的負擔,但如果移植真的傷了根部,那麼再怎麼剪枝乾,整棵花木也依舊會死去的。
但是這些猜測她是不會說的,說出來對公主又會有什麼好處嗎?
對她來說,重要的是這件事:“陛下要向聖城提出申請,讓雙塔的神官大人來主持皇家大教堂,順便給您和王子殿下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