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接到安娜夫人遇襲的消息時, 剛好海風郡也有一封信過來,是關於試驗那些從聖水裡提煉出來的綠色物質的。
用來試藥的人已經光榮地完成了任務, 並被送上了絞刑架——在受害人的眼前蹬著腿斷了氣, 讓受害人十分滿意。
事實上這幾個人已經多活了一個多月了,因為用他們來試藥的結果實在大出卡瑪的意料之外,為了保證自己的試驗數據不出錯,卡瑪不得不多讓他們活了一段時間。
“在服用該物質後, 出現疼痛減輕, 精神振奮狀態, 但傷口並未促進愈合……”海因裡希念著卡瑪那封信, 下麵列出了儘量詳細的數據。
信裡所說的疼痛減輕,指的是這幾個罪犯所受的刑罰。這裡可沒有人講什麼罪犯的人權, 既然這些貨色在□□受害人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過受害人的人權——不, 他們還打算事後滅口, 所以不要說人權, 他們連生命權都沒打算給受害人留下——那麼他們也休想要什麼人權了。
卡瑪按照這幾人施暴的手段, 從抽鞭子到打板子, 反正每個人都吃了一頓苦頭, 然後開始用藥——就是把聖水裡那種綠色物質溶化在水中, 然後給他們灌下去。
結果發現這種綠色物質並沒有治療效果,雖然它能給人一種疼痛減輕的感覺,仿佛傷勢有所好轉似的, 但檢查傷口卻能發現, 這隻是假象。
但是卡瑪按照陸希的規定, 每天都給這些罪犯服用這種藥物,在一段時間之後,他們開始渴求藥水了。
“如果藥水送去不及時, 犯人會焦躁不安……”何塞也在看信,看到最後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在藥物停用之後,他們開始出現種種的瘋狂表現……”
這些表現包括喊叫自己難受,滿地打滾,鼻涕眼淚齊流,用頭去撞監獄的欄杆、牆角,或者隨便什麼地方……反正就是像瘋子一樣,隻有再次服用藥水,這種情況才會消失,而犯人會立刻心滿意足。
所以,在那種綠色物質全部用完之後,這幾個犯人的表現真的是生不如死,甚至把他們送上絞刑架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對死亡的恐怖,還在哭喊著乞求藥水。
這真的嚇到了卡瑪,於是她不敢有任何耽擱,甚至不惜耗費一張貴重的魔力紙,連忙把詳細的試驗報告寄了回來。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毒藥嗎?”何塞剛說完,就忽然想起了那些麻草,“不,是,是毒——品?”他還記得當初晚風嶺那個中級騎士溫格爾是怎麼迷戀那種煙的,但在被送去礦山挖礦之後,當然煙也沒了,他雖然曾經萎靡過一段時間,但後來也漸漸恢複了過來——嗯,至於說他的心情不好,那不關煙的事,任何一個曾經被錦衣玉食地供奉過的騎士,現在卻淪落到隻能挖石頭,那心情肯定是好不了的。
“八成就是了。”陸希歎息,“這種東西也是不同的,麻草要戒除相對容易,但這個——”顯然威力更大。
“這種東西用在聖水裡?”何塞驚異地說,“教會瘋了嗎?他們想控製所有喝聖水的人?”
“那倒未必。”陸希說了一句公道話,“普通人一輩子才能喝多少聖水呢?每瓶聖水裡加入的劑量,大概也就夠有點鎮痛效果而已。上癮是不可能的,但顯然,教會想誇大聖水的治療作用,好儘快挽回海風郡的民心。”所以就狠狠地出了一個大昏招。
至於說那位卡蒂亞聖徒知不知道這種東西能夠導致成癮,陸希琢磨著她可能真未必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先做藥物試驗的意識的,動物試驗不用說肯定沒有,臨床搞什麼一期二期三期那也甭想,大概就是偶然發現某種植物能鎮痛,然後就用了。至於說有什麼不良反應,那教會是不管的,好的反應就是治療有效,不良反應就是神棄者唄。
“也許是從女巫的草藥裡……”陸希喃喃地說。比如說疾風能夠認出毛地黃是“魔藥”,證明教會對女巫所用的草藥也有一定的研究,可能就在這種“定罪”的過程中,偶爾有人發現,其實魔藥也是有用的……
混蛋啊,草藥本來就有用好嗎?自己不會用就說不會用,為什麼要扣上魔藥的罪名?有多少原本可能成為出色的藥劑師或者赤腳醫生的女性,被以巫女的罪名送上了火刑架?
“現在怎麼辦?”海因裡希兩眼發亮,“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吧?教會使用魔藥,不是很有趣嗎?”
陸希也很想這麼做,但她還是不得不給海因裡希潑個涼水:“沒有證據啊。”五千支聖水都被他們收繳了,教會可以一口咬定這裡頭的東西是他們私下裡加的,與教會無關。而且那幾個罪犯試藥的過程又不能回放,隻說會上癮,恐怕平民對這種聞所未聞的事兒根本難以相信,而貴族們——他們很多人跟教會的關係其實還是挺鐵的,之前宣傳了守夜人是魔鬼的事兒,在貴族中間也隻引起了一陣騷動而已,畢竟守夜人是啥都不關他們的事,反正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會受到審判的。
而且,現在她也確實還沒有跟教會真正撕破臉的實力。之前不允許教會進入海風郡也是借著瘟疫的機會,畢竟那是教會沒法否認的汙點——就這樣,還得瞎編一個守夜人刺殺的借口,現在無憑無證的,就說教會使用魔藥,矛頭直指一位聖徒……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陸希歎息一聲,“還是先把現在的領地好好建設一下,不說彆的,正式軍隊今年冬天該建起來了。”
“不過,這個消息總該讓小主教知道,獵犬那兒也不能放過。”海因裡希立刻又冒出一個壞主意。自從安東尼第一次出手擊殺黑翼,馮特公爵判斷他可能已經升到主教級彆之後,他就把稱呼從小牧師改成了小主教,反正還是一樣的不懷好意。
陸希無可奈何:“安東尼知道也就罷了,你還是先彆刺激獵犬了,他那個心臟問題……”
獵犬屬於先天性心臟病,室間隔缺損。老實說如果他不是覺醒者,活到這個年紀八成就已經舉步維艱,稍微快走幾步都臉色發紫呼吸困難了,而他還能跟海因裡希乾仗,真是托了覺醒的福。
當然,依陸希看,覺醒方向對獵犬也很重要。經過百麗兒的心臟彩超比較,長雲領唯一的神官安東尼在覺醒後心臟沒啥明顯變化;騎士們則是心跳更有力,心肌收縮能力更強;而諸位魔鬼——他們的心臟明顯比普通人大,而且結構似乎也有點變化。
雖然限於百麗兒現在的能力,她看不到很清楚的圖像,但陸希覺得,假如獵犬當初沒有覺醒成魔鬼而是做了神官,恐怕現在就是個病秧子,不可能像做魔鬼一樣活蹦亂跳還有戰鬥力了。
這話陸希當然不會不告訴獵犬,至於他信不信那她就管不著,但看獵犬那種又憋氣又無法反駁的模樣,八成還是相信了的。
“讓我彆刺激他,你還不是……”海因裡希很知道陸希乾了點啥,嘀咕了一句。
太熟悉了就這點不好,做點壞事誰也瞞不過誰——陸希板著臉想。
好在海因裡希現在很會看臉色了,隻嘀咕了一句,就識趣地把嘴閉上,問道:“今年冬天的工作怎麼安排?”
這個態度就非常好了。
說起來,陸希也很有種緊迫感——暴風雨總是要來的,其他人可能考慮的還隻是跟教會撕破臉,但她卻知道,還有個新神呢。現在已經出現了極少數的變異魔獸,那將來呢?會不會有一天,魔獸都免疫了神術或魔法攻擊?那時候整個光明大陸又該怎麼辦呢?
即將到來的冬季魔獸潮正好可以做為檢驗,看看變異魔獸會不會再增加。
哎,這麼一來,要做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