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列文很滿意她的識相,看來自己的眼光並沒有錯,“你這些日子跟著尤蘭,都學習了什麼?”
“在學識字……”珊多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學聖光治療術,但妮娜說,要先學會識字,還要弄明白人體結構什麼的……”那個人體結構其實有點兒嚇人,她第一次看見羊皮紙上畫的骷髏圖時可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什麼黑暗魔法。誰知道後來的剖麵圖比骷髏圖還要可怕,那些紅色的肌肉、白色的脂肪,還有內臟什麼的,簡直嚇死人了!
“嗯——”列文微微皺眉,“隻學了識字和人體結構?平常不學習的時候,她們有說過什麼嗎?比如說,對雙塔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珊多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列文的意思。她有點猶豫,畢竟來到雙塔之後,是妮娜給了她希望,平常生活裡也有些照顧……
但王後的寶座太吸引人了,而雙塔裡又不是隻有她一個聖女,珊多拉隻猶豫了片刻就拿定了主意:“是有一些……尤蘭經常有一些抱怨……”
不過列文對抱怨什麼的並不感興趣。他當然知道尤蘭的不滿,甚至也知道有不少聖女嘴上不說,心裡也是不願意在雙塔跟守夜人搞什麼血契的,但那又怎麼樣呢?她們再不滿,哪怕是詛咒教會又能怎麼樣呢?隻要沒有反抗的能力,嘴上罵得再凶也毫無作用。
他關心的是,妮娜把這些聖女們召集起來,真的是在學習聖光治療嗎?會不會她找到了什麼彆的反抗的辦法?
“這個——”珊多拉想了半天,還是說道,“確實除了在學習聖光治療之外就沒有彆的了……當然,妮娜跟尤蘭有時候在我們離開之後還會在一起呆一段時間門,那個我就不知道了……”
列文皺了皺眉,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妮娜跟尤蘭:“你跟尤蘭關係怎麼樣?能不能接近她,看她身上有沒有藏什麼武器?”
雙塔裡分配給守夜人和聖女的房間門雖然沒有監視神術陣,但列文當然有所有房間門的鑰匙,他也早就去悄悄搜查過了,並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假如真的有什麼線索,那麼隻能在這兩個聖女身上藏著。
珊多拉想起尤蘭潑辣的脾氣,心裡有點畏怯,但再想想做成了這件事,以後她就是王子妃,根本不用再害怕尤蘭,頓時又有了勇氣:“我有辦法了!我會讓她來我的房間門教我認字,然後想辦法潑濕她的衣服,讓她在我的房間門換衣服。”
“這個辦法不錯。”列文終於覺得珊多拉有點價值了,“你就去做吧。如果她拒絕在你房間門換衣服,就來告訴我。”那就證明她身上肯定藏著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列文交待完珊多拉,就走向了北塔下方的地牢。
地牢裡,伊麗莎白整個人都幾乎是崩潰的。她知道尤蘭在擺脫大兗之後又被契約給了毒液,她也想過有那麼一天,這件事或許也會落到她頭上來,但她心裡總是抱著一點僥幸的心理,覺得黑翼的級彆更高,曾經為雙塔做出過那麼多的貢獻,也許雙塔會允許她一直維持著現在的情況,也算給守夜人們做出一個榜樣。
之前一直沒有人來找她,讓她這點希望也越來越大,結果就在她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的時候,突然被帶進了地牢。
妮娜說的是對的,聖女在審判廳裡的眼裡根本隻是一個工具,什麼兄弟姊妹,什麼主的信徒,都是空話!她們就是工具,用得著的時候就被使用,絕對不會考慮她們願不願意。
該怎麼辦?伊麗莎白呆呆地坐在神術陣中央——她的手腳已經被地麵上的鐐銬鎖住,除了呆看著這些暗紅色的魔法陣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坐了多久,地牢的門被打開,伊麗莎白木然地抬起頭,卻看見了一個她絕對沒有想到的人:“列文大人!”
在地牢之外,兩個看守關緊了牢門,彼此看了一眼,都默默閉緊了嘴巴——列文大人已經說了,伊麗莎白重新簽訂血契的事,絕對不允許向外透露,以免那些守夜人們有什麼想法。
就是——不隻守夜人,他們心裡也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啊。之前他們對於簽訂血契是毫無波動的,畢竟守夜人都是墮落者,其實“非我族類”,但列文大人不是啊,他可是神官!結果現在他竟然也要簽訂血契了,這——神官大人都選擇了墮落者的路,那他們這些低級神官該怎麼看待那些守夜人呢?
“算了,不關我們的事……”年長一些的守衛低聲說,“我年紀不小了,再乾幾年就申請調去彆的小教區養老。”
年輕守衛倔強地說:“大人也是沒有辦法,也是為了增強教會的力量,畢竟連變異的魔獸都出現了,一定是魔鬼的力量在增強,我們如果不增強自己的力量,將來一旦魔鬼反撲,怎麼能保護光明大陸呢?”
年長的守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能這樣想挺好的,至少心裡是平靜的。
雙塔這裡的動靜陸希自然不可能知曉,但王都的變化,她卻是能知道一些的。
這些消息大部分來自於商人,比如說雙塔接手了皇家大教堂,列文紅衣主教正式掌管兩個教區,預備把明年春季的祈福儀式與自己的就職儀式合而為一,同時為兩個教區祈福,展現自己的實力。
比如列文大人十分仁慈,一接手皇家大教堂,就讓下轄的教堂都在外城施粥,還招募流浪漢去做工,今年冬天,外城也許會少一些凍餓而死的人了。
再比如說這個冬季王宮裡特彆安靜,國王陛下不知是怎麼了,既沒有舉行宴會也沒有購買奢侈品,甚至不出王宮,是不是生病了?倒是之前被說成是神棄者的喬納斯王子殿下,聽說情況很穩定,並不像之前傳的那麼糟糕,可見那位蘇亞大主教就是不行……
陸希本來是對國王的身體健康不感興趣的,但她接到了朱麗亞的信。公主殿下這封信不是使用魔力鳥傳送,而是讓皇家騎士送來的,所以寫了厚厚的一疊,裡頭當然也講到了國王的反常——很少離開寢殿,更不像往年一樣愛熱鬨,她見到國王的次數也很少,其中一次,說了幾句話國王就開始打嗬欠,仿佛很困倦的樣子,朱麗亞建議由妮娜為他治療,卻被國王拒絕了,而下一次見麵的時候,國王又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有病的樣子……
老實說,這個描述總讓陸希覺得有點熟悉,不過她還沒琢磨明白的時候,就看見了妮娜夾在公主信中的一張信紙,這裡頭的信息可就重要得多,頓時就讓她把國王扔到了腦後。
妮娜這封信寫得頗為隱晦,表麵上看起來東一句西一句的似乎沒什麼東西,一會兒說王都,一會兒又講雙塔,還講到伊麗莎白,說她現在身體已經恢複了,聖女們都在猜測,她會跟誰再簽訂契約。
陸希不覺得妮娜千裡迢迢就送這麼一封全是廢話的信來,她把信看到最底下,才看見一句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話:列文大人很照顧伊麗莎白。
如果沒有前麵的話,陸希大概會把這也當成一句口水話,但是如果前後對照——難道妮娜的意思是說,伊麗莎白要跟列文簽訂契約?但列文是個神官啊,他要定什麼契約?
“難不成他變成魔族了?”陸希猛地一拍大腿,險些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是搞什麼!”
儘管這個想法似乎有些荒謬,但一旦起了這個念頭,陸希就不禁想起來,列文前一陣子晉升紅衣主教的事了——他正是因為晉升了,才能主持兩個教區,該不會這個晉升有貓膩吧?
說起來,當初獵犬那個晉升是怎麼回事來著?不就是使用煉金藥劑嗎?就是不知道,這個煉金藥劑到底是什麼做的,又是怎麼發揮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