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虞柔都能感覺到甘冽快要被氣炸了。
她想讓沈憫彆說了,這說下去有點不好收場,虞柔沒忘記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上。
但是這種情況,她要是勸,隻會適得其反。
誰知甘冽並沒有如她意料中那樣發怒,反而平靜得嚇人。
這讓虞柔想到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沉寂。
甘冽看著虞柔,麵無表情地說:“你覺得我糾纏不休?”
虞柔不由地心驚肉跳,她還沒見過這樣的甘冽。
虞柔回頭對沈憫說:“不好意思,你還是先走吧。”
沈憫皺眉:“確定沒關係嗎?”
虞柔看了甘冽一眼,然後朝沈憫笑道:“沒事,我自己回去好了。”
看到虞柔朝沈憫笑,甘冽的眼睛陰沉如水,他的怒氣逐漸積壓,變成了一塊沉重的巨石,壓著他快喘不過氣。
但是在沈憫麵前,他卻一絲不能表露出來,麵上的平靜反而透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沈憫也是男人,自然能察覺到甘冽的憤怒,他有些遲疑,但是虞柔的語氣並不是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地告訴他讓他離開。
確實,兩人並沒有多熟悉,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也確實逾矩了,虞柔做出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
沈憫點點頭,“嗯。”
“那你先走吧。”虞柔說。
沈憫看了眼甘冽,然後說:“再見。”
……
等沈憫一走,隻剩下虞柔和甘冽。
“你怎麼來了?”虞柔壓低了聲音。
甘冽沒有說話,而是沉沉地盯著她。
虞柔的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你在害怕?”甘冽的聲音很輕,卻如同寺廟的撞鐘一樣,震得虞柔耳膜嗡嗡作響,身體抖了一下。
“我沒有。”虞柔搖頭。
“你跟他現在是什麼關係?”甘冽用一種極其冰冷的語氣問。
“你到底想問什麼?我跟他是什麼關係,你這麼關心做什麼?”虞柔任性地瞪著他,眼神裡夾雜著一絲情愫。
甘冽撞上她的眼神,心跳漏了半拍,憤怒和陰沉的情緒立刻要分崩離析。
“還是說,你吃醋了?”虞柔提高音量,“你在吃醋嗎?甘冽。”
甘冽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虞柔的當場戳破,讓他不知如何反駁。
虞柔趁勝追擊,“已經離婚了,你卻不讓我跟彆人接觸,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甘冽的神色陡然一緊,心臟咚咚跳動,他剛要說話,虞柔卻轉身了背對著他,“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走吧。”
……
回到家後,虞柔先去洗澡,甘冽在沙發上坐在,電視打開,但他眼裡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虞柔的話似乎還回蕩在他耳邊。
“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他陷入了沉思,腦海中浮現出很多以前的畫麵,五歲時,他牽著虞柔的手去幼兒園,卻被虞柔甩開,虞柔噘著嘴罵他搶走了她父母的愛。
十歲,兩人一起去學校,下車之後她就跑了,堅決不肯跟他一起走進學校。
可他的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從沒離開過。
十五歲,他就知道自己喜歡虞柔,情竇初開時,看到她笑一下,就會心動。
再後來,都是他一直守著虞柔,即便知道可能永遠沒有結果,他都沒有放棄過要守著她一輩子的念頭。
當他聽到虞柔主動說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還記得,他的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似的,因為她同意和他結婚,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有遺憾了。
但是那時候有多幸福,後來就有多痛苦。
如果一直沒有給他期望,他可能不會那麼痛,可偏偏給了他做夢的機會,卻生生地把他從美夢拉進噩夢,把他從天堂踢下地獄。
他的付出和愛,在虞柔眼裡隻是她報複的工具。
當他聽到虞柔說,和他結婚隻是為了報複他和夏溫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心想一輩子對她好,但是一次次的爭吵,無休止的仇恨,硬生生把他的愛意磨成了恨和無奈。
自從結婚之後,虞柔似乎一直把離婚掛在嘴邊,甘冽從一開始還會痛苦,與她爭執,後來都麻木了。
那次他同意離婚,他都忘了當時他腦子裡想得是什麼了,好像是給兩個人一個解脫,既然結婚是為了報複他,那麼虞柔做到了,現在她想離婚,他就成全她好了。
何必在一起,讓兩個人痛苦。
她既然那麼恨她,那麼惡心他對她的愛,那他就不愛了好了。
甘冽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是恨虞柔的,恨他給了他希望,恨他打碎他的夢。
虞父婚禮的那天,夏溫藍跟他說讓他去,他本是不想過去的,可是虞柔的脾氣他最了解,要是鬨出什麼事,吃虧的還是虞柔。
誰知道他趕著過去之後,虞柔給他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說實話,這時候的她更耀眼了,甚至他已成死灰的心隱隱有複燃的趨勢。
還好他即使掐滅了火,在心底千百遍告訴自己不可以。
可直到離婚簽字的那天,他還是有那麼一瞬間後悔了,不過還好,他自製力很好,一直保持著冷漠,並且告訴自己不要再給自己無謂的期望,斷了念想,也好過互相折磨。
誰知道剛離完婚,就發現虞柔懷孕了。
甘冽下意識覺得,這又是虞柔的報複,她故意在離婚後才讓她知道她懷孕了。
可即便知道,他也沒有一點辦法,這讓甘冽覺得自己被虞柔玩弄在手心裡,所以他那天並沒有回家。
……
甘冽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聽到了一聲驚呼從浴室裡傳來。
甘冽心臟抽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