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離婚證不是小本本,而是一張跟票據一樣的紙張。
青檸握著這張紙,前所未有的安心。
離婚了,她終於恢複到之前的狀態,即使還有個孩子要養,她依舊覺得元氣滿滿。
走出辦公區,頭頂大太陽照著,青檸還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要去逛逛這個鎮子。
隻是被蘇廣平叫住。
“等下,有些東西給你。”
青檸順從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臉上笑容收斂,神色清淡,沒有責怪,沒有難過,沒有不滿,隻有平靜。
蘇廣平麵上沒有什麼表情,心頭卻是難受到呼吸都是抽痛的,他剛剛明明看見她那一瞬間笑容,刺眼到他眼睛都酸澀了,結果一轉身,對著他,那笑容就沒了。
蘇廣平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了控製情況,他伸出手,硬邦邦道:“這個是給沁雪的撫養費,你收著。”
他那大手上,是一個碎布包著的一小團,一看就是錢。
青檸並未客氣,而是大方的拿過,當著他的麵數了數,說:“一共十五塊,這應該是你全部的,養孩子暫時用不了這些,我拿五塊,夠孩子用兩個月,剩下的你先拿著,有了錢才能生錢。”
她好心提點一句,說完,見他眼睛微亮,蹙眉道:“以後請離我遠點,若是要看孩子,也不要隨意打擾,說一聲,我會讓你將孩子抱走。”
蘇廣平沉默的點頭,眸光瞬間暗淡。
但青檸就跟沒看見一樣,數出五塊錢,剩下的都還給他,便大步離開。
蘇廣平愣愣的看著那帶著幾分雀躍的背影,再看看手上散開的錢,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個問題:她有多久沒有如同婚前那般歡喜了?
好像自從嫁給她,她的笑容總是多了幾分勉強。
或許她的選擇是對的。
蘇廣平本想送她回去,隻是青檸走的太快,又對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他腳步動了動,卻頓住,等著人沒影了,才垂頭喪氣的回去。
他該真的奮鬥了。
這也都是窮鬨得,要是他不窮,家裡不窮,怎麼會因為這一點東西,鬨成這樣?怎麼會讓青檸體弱到早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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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七十年代,也有很多人在街上。
鎮上有一條主乾道,到了前方分叉成一個丁字路口,就這丁字路口是整個鎮上最繁華的地方,國營飯店就是在路口的地方,即使不是飯店,人來人往,各種老牌子的自行車出現在眼前,若是看見一輛小轎車,更是讓所有人都會忍不住看去。
青檸走過這條主乾道,先走左邊,一切正常,一直走到沒什麼人了,她便回去再走右邊,就看見一顆大大的榕樹,主乾很粗壯,估計要5人合抱才能圍住。
這榕樹附近是錯落的小巷子,住著鎮上的居民,這裡已經是青磚樓房,不過樓層不算高,也就三層。
巷子口有不少人在探頭探腦,也有假裝不經意走過來的婦人們。
青檸不知道現實的這個年代是不是這樣子的,但這個裡,確實是個黑市,原主沒去過,但蘇廣平去過好多次,在女主光環的保護下,他從未失手,也是因為這個,以及他其他奮鬥,讓他賺錢越來越多,養活了一眾吸血鬼。
她在外麵瞄了一下,嘗試著往裡走,就見一個帶著帽子的青年走過她,壓低聲音說:“小嫂子,要豬肉嗎?八角,有肉票就六角。”
青檸輕笑,點點頭,順便問:“還有彆的肉嗎?”
青年咧嘴一笑,帶著他去一個巷口,青檸才瞥見榕樹那有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正左右看著,像是在放哨。
“彆的肉沒有,隻有豬肉,但有麵粉,大米,小嫂子要麼?”青年從背著的包裡拿出一塊肉,爽快的道:“這個一斤一兩,算一斤,童叟無欺,回去稱稱,要是不對稱,隻管來找我。”
“好。”青檸付錢,他給肉,過了一會兒,青年又不知從哪搬來一小袋子麵粉,兩人交易結束,青年就走了,青檸也往反方向去。
隻是她沒有回去,而是拿著錢去供銷社買了一堆油鹽醬醋之類的、蘇沁雪這個小嬰兒需要的麥乳精之類的。
奶粉需要票,這個她買不了,但麥乳精加點錢不需要票就能買。
之後又買了一些瓜子乾果,布匹之類的,再加上做飯常用的一些工具,以及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將原主攢的錢,以及剛剛蘇廣平那裡的五塊都用完了,才一路走到荒無人煙的草堆後,閃身進了空間。
要賺錢,就得先花錢。
青檸去的這一趟黑市,看著人挺多的,至少那麼一會兒工夫,她便看見不下十多個買家過來,又心滿意足的離開,當然也有的遺憾的走了。
想來肯定許多東西都是他們沒有的。
青檸不是要做菜,她這個水平也就一般般,而且現在都上午了,吃東西的人肯定不多,但是她在空間裡收集了那麼多東西,還是可以賣的。
……
半個小時後,青檸從空間出來,背上就多了一個籃子,用藍色的布蓋著,一路順利走到黑市裡。
她將藍布掀起一角,露出裡麵鮮紅的西紅柿,還有在擺動尾巴的魚,看著像是雞的東西,這籃子可真豐富。
眼尖的人一眼看見,瞬間就直起身,猶豫著要不要過來。
於是青檸就這麼在黑市晃悠兩下,立馬好幾個人過來詢問價格。
青檸按照市價賣,給票的話就少一點,不過十來分鐘,就將那一大籃子東西都給賣完了,賺了六塊多,也算是開張大吉了。
她也不貪多,賺了錢就走,再去找人買了一些小雞崽放到空間,便回去了。
快到村子裡時,青檸將空間裡要用的東西都拿出來。
今天剛好也是紀思恬在家,青檸是讓她幫忙看孩子的。
她是走回來的,累得滿頭大汗,心頭有些不爽。
村口,芳嬸正抹著汗回來,為了那麼一點工分,她一天□□服汗濕了又乾,來回幾趟,心頭多少疲憊,還得趕回去做飯給一家人吃。
隻是一瞥眼,看見那村子裡剛離婚帶著孩子的女人大包小包的提著回來,身上的衣服都是漂亮的碎花,看著起色好,人在陽光下也白白*嫩*嫩的,跟他們這些泥腿子完全不同,心頭頓時一陣酸意,嘖嘖兩聲,說:“宋知青,早讓你彆離婚,現在可好了,這些東西都要自己拿著,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可不好生活。”
今個上工,張翠翠便大嗓門的說了,她兒子是去跟那好吃懶做還不能生兒子的宋知青離婚的,她當時還嘲笑了一下這個知青以後生活肯定困難,結果轉眼就見人家大包小包,仔細一看還有一塊肉。
芳嬸那個心啊,就跟滴了檸檬一下,一下子酸得看這個女人都覺得礙眼,頓時不走了,叉腰站在那裡,歪嘴嘲諷。
“你在這說誰啊?”另一女人從屋子裡出來,好奇的看了眼,一看見是青檸,頓時臉上閃過不屑,用那怪異的強調說:“她啊,人家厲害著呢,真的是十裡八鄉就沒聽過離婚的,知青就是厲害,還好我家兒子娶的不是知青。”
“就……”芳嬸立馬點頭,正要附和跟同盟說點什麼,就感覺背上一疼,便看著一個石頭從她背上掉下來,滾到一邊,頓時怒了:“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凶!動不動就打人!”
她反手揉揉自己後背,拳頭大的石頭砸在背上,還是挺疼的,還好她沒下死手。
“你說我,我自然得打了。”青檸冷著臉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隨手拿著一個樹枝,喝道:“說呀,不是喜歡說麼?我結婚離婚關你屁事,吃你家糧食了?”
“你、你……”芳嬸被她威脅,要氣死了,然而真讓她說,她還是不敢說的,一個你字,就在嘴邊半天沒有下文,顫*抖的手指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