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圍居高臨下,爆/炸聲後,看到水東寨外頭一個個樹屋亮起來了,就像樹林的點點繁星,男人們拿起武器集合。
沐春和聞訊趕來的劉淑貞半路撞見,劉淑貞大喜,正要叫沐春,沐春卻朝著她擠眉弄眼噓聲:
“水東家木樓依山而建,那麼多樓,唯獨我的樓房炸塌了,可見對方是衝著我來的。可能是北元梁王派來的刺客,也有可能是馬曄的人。如果半個時辰之內,馬曄帶兵趕到,馬曄八成就是凶手,他既然一心想弄死我,即使我活著出現,他也會指鹿為馬,說我是假的,一箭射死我。所以我目前不能出現,你就當沒見過我,繼續派人去挖掘廢墟。”
劉淑貞點頭,又問:“倘若馬曄帶兵趕到水東寨要人,我們如何應付?現在情況有變,馬曄提前動手,我們定的火把節鴻門宴關門打狗計劃已經不現實了,需要胡司言提前宣皇後娘娘的懿旨。”
沐春說道:“是的,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需要這樣……”
沐春耳語了幾句,改了計劃。
半個時辰後,山外有一行長蛇般的光亮如遊龍一般飛馳而來,在山寨大門列隊,正是馬曄帶領的貴州衛。
一口口黑洞洞的火炮對準了山寨大門,而水東寨的武器大部分都是傳統的刀槍弓箭。
指揮使馬曄大聲吼道:“你們水東家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朝廷命官!沐大人乃是一品武官,西平侯嫡長子,我今日必定踏平水東家!為沐大人償命!”
水東家首領劉淑貞身著戎裝,站在大門城樓上,“有北元梁王細作混入我們寨子,乘著夜深在沐大人居住的木樓地下埋炸/藥,不過幸好沐大人今晚夜不能寐,出去散步,逃過一劫,此時我們現在已經開始搜索全寨子,捉拿賊人!”
馬曄呸了一聲,“賊喊捉賊!你怎麼確定是梁王細作?沐春人呢?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讓我見他?你再不開門,我就轟開你的城門!”
“刺客就是為了殺沐大人,所以他目前暫時不能現身,另外——”劉淑貞大呼冤枉:
“馬大人,我們水東家和貴州衛關係向來都不錯。我近日身體不適,在山寨休養,每次沐大人來山寨玩耍,我雖不能親自相陪,也命人熱情招待他。何況,近日我們和水西家為一座銀礦起了爭端,也是沐大人仗義執言,把銀礦判給了我們。我們有什麼理由害死沐大人呢?馬大人稍微勿躁,等我們搜到了細作,定將其捆綁,送給馬大人處置,到時候危機解除,沐大人自然可以現身了。”
馬曄也想等時機成熟後弄死沐春,以此為借口出兵滅族,萬萬沒想到沐春提前被人弄死了。
可是,劉淑貞沒有動手的理由。最應該出手的水西家的奢香夫人,但,沐春偏偏在水東家出事。
難道是水西家的人混進來炸死沐春,嫁禍給關係日趨緊張的水東家?
此時馬曄也一頭霧水,他問幕僚,“你確定沐春死了?”
幕僚說道:“確定,我在水東家有眼線,是他告訴我的,還說劉淑貞故意隱瞞真相,秘不發喪,想拖延時間。”
馬曄說道:“可是水東家沒有殺沐春的理由。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幕僚說道:“一個人掛在房梁上吊死了,難道房梁就是凶手?東翁,普通人都知道瓜田李下要避嫌疑,我猜八成是水西家奢香夫人不滿沐春貪婪索賄,還耍賴皮拒不退還,正好因收稅和銀礦歸屬問題,和水東家結怨越深,於是有了殺人嫁禍的舉動。東翁,雖然現在的情況出乎意外,沐春提前死了,可這也是一個機會,機不可失啊。”
幕僚和馬曄的推斷不謀而合,況且沐春已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沐春總不能死第二次吧?
馬曄把心一橫,舉起佩劍,“點火!炸城門!”
“報!”斥候騎馬趕到:“馬大人!奢香夫人帶水西兵渡過鴨池河,已經趕到這裡,反包圍了我們!我軍腹背受敵。”
幕僚冷笑:“馬大人,我們貴州衛十萬雄兵,還怕一個奢香夫人所領的蠻人?他們連□□火炮都沒有,上來送死,既然如此,馬大人何不成全他們?”
馬曄卻愁眉緊鎖,“你是個文人,沒打過仗,所謂天時不如地利,現在是夏季,今晚風向東南,對我軍不利,一旦奢香發動火攻,我軍危矣。”
“報!”
又有斥候趕到:“馬大人!奢香夫人主動解除了兵器,搖著白旗,單人單騎來到我們陣營,要求見馬大人。”
兩軍對陣,主帥居然不戰而降?果然女人就是女人,膽小怕事,隻求安穩。
幕僚勸道:“馬大人,小心有詐,奢香這個女人壞的狠,誰知道她有什麼奸計。”
馬曄說道:“我還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不成,傳奢香夫人。”
隻要奢香夫人在手,水西軍就不敢進攻,否則我一劍殺了這個鬼方蠻女,烏合之眾沒了首領,一盤散沙。
奢香夫人騎馬趕來,背上插著一麵白旗,見到馬曄,立刻翻身下馬行禮,“請馬大人不要誤會,驚聞沐大人在水東家慘遭殺害,我們水西家出兵渡河,是來幫大人捉拿凶手,是友非敵啊。”